这分明是霸道。
还贬低她兽夫?
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靠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而善桦,却恰恰做了最下乘的那一套。
她不是没人护,她只是……不想被谁当作战利品一样抢来夺去。
“善桦,我真不喜欢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别妄想跟我结契。现在送我回去,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否则,只会让我们之间彻底变成敌人。”
善桦眼神一暗,刚才那点温柔瞬间消散无踪。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不放你走。”
他嗓音低沉。
“这地方没人知道,你在地图上都找不到标记。你逃不出去,也没人找得到你。只要我不开口,你就永远被困在这里。”
池菀心一沉,但她依旧挺直脊背,不肯低头示弱。
她迎上他的视线。
“你心里清楚,我不答应,你根本强迫不了我。结契是双向印记,缺一不可。你关我在这里,有用吗?不过是徒劳消耗彼此的时间罢了。”
“我不强迫你。”
善桦笑了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的目光缓缓掠过洞口外那道陡峭如削的悬崖。
岩壁近乎垂直,下方是翻滚的云雾。
“但你会答应的。”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
“你瞧,外头就是万丈悬崖,没我带路,你连门都出不了。这里没吃的,没水喝。山洞深处潮湿阴冷,唯一的水源也在三里外的断谷之中,凭你现在孤身一人,不可能活着抵达。熬个两三天,饿得发晕,跪倒在地时,你就知道了,除了跟我结契,你别无选择。”
池菀盯着他那副笃定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急。
可就在情绪翻涌之际,她忽然想起了结契兽印的古老规矩。
必须双方自愿,心念相通,血脉共鸣,才能成功缔结契约。
任何一方若存有抗拒之心,哪怕只是片刻犹豫,印记也无法形成。
想到这里,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反问。
“善桦,你也懂兽印法则。若我心不允,即便你让我滴血,契约也不会成立。你把我困在这里,又能如何?你不怕反噬?不怕赔上自己的修为与性命?”
“你不怕?就算我勉强答应了,事后我照样能划掉你兽印!你等级跌三阶,连当个普通猎人都不够格,更别提跟别的雌性结契了。你真想当个被部落扔掉的废物?”
这话一出,善桦的脸色微微一变,瞳孔收缩了一下。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那丝波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他的嘴角重新扬起,竟笑了出来。
“你不会的。”
池菀看着他那副“我了解你”的神情,心中压抑已久的怒意骤然喷涌。
她的眉头紧紧拧起。
“我会。你逼我,我就找一块最尖锐、最锋利的石头,亲手刮掉我的兽印。那一道刻在血肉里的印记,我会用指甲抠,用碎石磨,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等你失去兽印加持的那一瞬,你的力量会崩塌,等级直接跌落三阶。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猎人,甚至连最低等的采集者都不如。你会被驱逐出部落,成为荒野中苟延残喘的流浪者。”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嘴唇微颤。
“你再也站不上高地,没人会再抬头看你一眼。因为没有人愿意跟着一个被诅咒的废人,在泥泞里挣扎求生。你只能在烂泥里腐烂,像一条断了脊梁的蛇,永远抬不起头来。”
可善桦却突然往前一倾身,动作迅猛突兀,整个人几乎贴到了她面前。
火光映照下,他的眸子黑得发亮。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换做别的雌性,早该尖叫着冲上来,拿指甲撕我脸,拿拳头砸我胸口,或者哭着求我放过她……可你呢?”
“你没有闹,没有动手,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一句一句,冷静地威胁我。你不喊也不叫,连眼泪都没流。”
他微微歪头,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痴迷。
“明明手里握着能毁掉我的刀,却迟迟不肯落下。你的心,其实比我想象的要软得多。”
他低声呢喃。
“这么柔软的心,怎么舍得对我下手?怎么忍心看我去死?”
池菀差点笑出声。
那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冷笑。
这是什么疯子逻辑?
荒谬绝伦!
她瞪着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炸响。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如今,竟因为她没有歇斯底里地扑上去打他,就以为她顺从了?
所以,在他眼里,她没动手打他,就成了可以任由他摆布的理由?
她猛地扬起右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他一巴掌!
“啪!”
回音撞上石壁,一层层反弹回来。
嗡嗡作响,久久不散。
善桦的脸被抽得猛地偏向一侧,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的脸颊迅速浮现出五道深深的红痕。
但他没有动,也没有捂脸。
几秒钟后,他缓缓地转回头,目光依旧锁着她。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怒火。
他笑了,笑意比刚才更深。
“手疼不疼?这一下,好像还不够重。”
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要不……另一边也来一下?让我彻底清醒清醒?”
池菀僵在原地,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他眼中那抹扭曲的执着,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个人,根本听不懂道理。
他不在乎威胁,不惧怕后果,不畏惧死亡。
他对她的所有反抗都视作另一种形式的回应。
在他眼里,沉默是温柔,理智是忍耐,克制是默许,愤怒是在意。
他肯定她不会主动抹掉兽印。
她不是那种轻易服软的人,更不会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情况下,主动放弃自己最后的尊严与自由。
兽印是束缚,是枷锁。
但对她而言,更是底线。
一旦抹去,就意味着彻底屈服于他,成为他名正言顺的伴侣。
而池菀,绝不会在没有逼到绝境之前,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觉得,只要拖着,等她饿得头晕眼花,自然就会低头认命。
饥饿和干渴是最原始的武器。
他清楚,再倔强的性子,也扛不过身体本能的折磨。
当胃里翻腾着空虚的绞痛,人就会本能地寻求解脱。
而那时,只要他递出一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