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义军营地的校场上已响起整齐的呼喝。林羽正亲自指点新兵刺枪,枪尖挑着的草人忽然“噗”地炸开——那是被他灌注的内劲震碎的。他刚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西北方的哨塔突然歪斜,紧接着便传来木梁断裂的巨响。
“敌袭!”
呐喊声还未落地,叛军的箭雨已如乌云般压来。林羽猛地将身旁的小兵拽到盾后,自己却被一支透骨钉擦过肩胛,血珠瞬间染红了玄色劲装。他反手拔出长刀,刀光扫过之处,射来的箭矢尽数断成两截:“结盾阵!弓箭手压上!”
营地大门在叛军的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木门上已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李肃的嘶吼穿透混乱的人声:“林羽!你这缩头乌龟,敢不敢出来决一死战!”
林羽舔了舔唇角的血,忽然低笑一声。他对身旁的亲兵低语几句,随即翻身上马,高举长刀冲向营门:“想杀我?那就来拿!”
“将军不可!”副将惊呼着想阻拦,却见林羽的战马已撞开半扇营门,刀光如匹练般卷向最前排的叛军。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两名叛军的长矛刺向马腹,随即手腕翻转,长刀贴着矛杆滑上,斩断了两人的咽喉。
“追!别让他跑了!”李肃果然中计,带着亲卫营疯了似的冲出。
林羽策马奔出三里地,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的瞬间,他已跃至路旁的巨石上。身后的叛军刚要合围,两侧的密林里忽然滚出数十个火油罐,引线燃得滋滋作响。
“炸!”
轰然巨响震得地动山摇,火浪裹挟着碎石冲天而起。李肃被气浪掀翻在地,爬起来时半边脸已被烧伤,看着从浓烟中走出的林羽,眼中血丝暴突:“卑鄙!”
“彼此彼此。”林羽的长刀滴着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后手?”他抬手一挥,远处的山岗上忽然竖起勤王军的旗帜,“你的粮草营,此刻该在勤王军手里了。”
李肃如遭雷击,转身就想逃。林羽怎会给他机会?刀随身走,带起的劲风割得空气嘶嘶作响。两人在火场中缠斗,李肃的长刀带着焚心的怒火,却总被林羽的刀势压制——他肩头的箭伤正在渗血,动作已有些迟滞。
“你完了!”李肃瞅准破绽,重刀直劈林羽胸口。
林羽不退反进,竟用左臂硬生生扛住这一击。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他的闷哼,右手的长刀却趁势刺穿了李肃的小腹。“我完了?”他猛地抽出刀,带出的血箭溅了李肃满脸,“你看看身后!”
李肃艰难转头,只见那些被他裹挟来的叛军已扔下兵器跪地,勤王军的铁骑正踏着晨光而来。他忽然凄厉地笑起来,笑声里混着血沫:“我输了……但这天下,永远有想掀翻棋盘的人……”
林羽的刀再次落下时,朝阳恰好跃出山头。刀光斩碎血色的刹那,他忽然想起昨夜伤兵营里那个断了腿的小兵,攥着他的手说:“将军,等平了叛,我想回家种亩薄田。”
他握紧染血的刀,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远处的义军营地升起炊烟,惊起的飞鸟掠过湛蓝的天际。这场仗还没结束,但握着刀的手,从未如此坚定。
亲兵赶来为他包扎伤口,触到左臂的碎骨时忍不住落泪。林羽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有些发哑:“哭什么?等把最后一股叛军清了,我请你喝最烈的酒。”
风卷着硝烟掠过战场,吹起他玄色的披风。披风下摆的血痕在晨光里泛着暗红,却挡不住那双眼眸里,比朝阳更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