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出口的风卷着血腥味,刮得人脸颊生疼。李肃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露出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剩下的亲卫不足百人,被义军逼在断崖边,退无可退。
“林羽!有种单挑!”李肃将长刀往地上一顿,火星溅起半尺高,“赢了我,这些弟兄随你处置;输了,你就得放我们走!”
林羽甩了甩佩剑上的血珠,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怕你不成!”
话音未落,李肃已如猛虎扑来。长刀带着破空的锐啸劈向林羽面门,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林羽矮身旋身,佩剑贴着刀背滑上,“噌”的一声火花四溅,借力反挑对方咽喉。
“来得好!”李肃狂笑一声,头向后仰,长刀反撩,逼得林羽不得不回剑格挡。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李肃的刀沉猛如惊雷,每一刀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林羽的剑灵动似闪电,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锋芒,剑尖却始终缠着对方要害。
周围的厮杀仿佛都静止了。义军和叛军士兵忘了动手,只死死盯着中央的缠斗——他们的主将正在用性命赌这场战争的结局。
“铛!铛!铛!”兵器碰撞声密集得像暴雨打在铁皮上。林羽左臂的旧伤被震得发麻,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瞅准李肃挥刀时露出的破绽,猛地矮身,佩剑直刺对方小腹。
李肃却像早有预料,不闪不避,竟用左臂硬生生挡开剑锋。“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借着这股冲劲,长刀狠狠砸在林羽肩头。
“呃!”林羽被砸得踉跄后退,喉头涌上腥甜。
“同归于尽啊!”李肃状若疯魔,捂着流血的小腹扑上来,长刀横扫。
林羽忽然笑了。他不退反进,竟用左手死死攥住对方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李肃愣神的刹那,林羽的佩剑已刺穿他的肩胛。
“你疯了?!”李肃痛得嘶吼。
“疯的是你!”林羽眼神如冰,“你以为这天下,是靠蛮勇就能抢的?”他猛地拔剑,带出一串血珠,“看看你身后!”
李肃僵硬地回头——他的残兵已被义军围杀殆尽,最后一个亲卫被刺穿胸膛时,还死死盯着他的方向,像是在说“将军,别输”。
“不——!”李肃发出困兽般的哀嚎,长刀哐当落地。
林羽一脚将他踹翻,佩剑抵住他脖颈:“降不降?”
李肃望着满地尸体,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降?我李肃这辈子,就不知道这字怎么写!”
林羽的剑顿了顿。他看到李肃胸前露出的半截玉佩,那是去年中秋宫宴上,皇后赏赐的同心佩——李肃曾捧着它向全城宣告,要护百姓安康。
“噗嗤!”
佩剑终究还是刺了下去。但林羽偏了半寸,避开了要害。
“把他拖下去,关进囚车。”林羽转身走向义军士兵,声音沙哑,“打扫战场,伤兵抬回营救治,阵亡的弟兄……找块好地安葬。”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玄色披风上的血迹在余晖中泛着暗红。崖边的风还在吹,带着远处隐约的蝉鸣——原来已是夏末了。
“将军!”亲兵捧着一面染血的黑狼旗跑过来,“叛军的旗,烧了吗?”
林羽望着那面旗,忽然摇头:“留着。”他用剑挑起旗帜,朝着谷外走去,“让所有人都看看,叛乱者的下场。”
残阳如血,映着他踉跄却挺拔的背影。山谷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尸骸的呜咽,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百姓迎接王师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