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长刀已卷了刃,每劈砍一次都带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踩着满地血污后退半步,避开斜刺里捅来的长矛,反手将刀身压在对方枪杆上,猛地一旋——那叛军惨叫着脱手,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撑住!”他嘶吼着将另一柄飞来的短刀格挡开,火星溅在他汗浸的脸上。肩头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臂弯淌进袖口,把刀柄染得滑腻。突击队剩下的十四人背靠着背结成圆阵,刀光剑影在阵外织成密网,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人虎口发麻。
“头儿!左边快顶不住了!”阿吉的吼声里带着哭腔,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脱臼了,只能用单手挥刀。他脚边躺着个刚咽气的队员,胸口插着三支箭,眼睛还圆睁着。
林羽眼角抽搐了一下,猛地踏前一步,长刀横扫,将三名叛军逼退,趁机拽过阿吉往阵心一推:“忍着!脱臼而已,死不了!”他从腰间扯下布条,在阿吉胳膊上缠了三圈,猛地向后一拉——“咔”的脆响伴随着阿吉的痛呼,脱臼的关节竟被他硬生生接了回去。
“杀啊——!”阵外突然爆发出震耳的喊杀声,如惊雷滚过营地。林羽眼角余光瞥见营地正门方向,一面“张”字大旗正冲破火光,旗下骑兵的铁蹄踏碎了叛军的防线,银枪如林,所到之处血花飞溅。
“是张将军的铁骑!”有人嘶吼起来,圆阵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嘶哑的欢呼。
林羽的刀势更猛了,他借着骑兵冲锋的锐气,率先破开叛军的包围圈,长刀直取最前排的叛军小校:“李肃的主营在西北角!拿下他者,赏百金!”
突击队如一把烧红的铁锥,跟着他往火光最盛处冲。张将军的铁骑在侧翼撕开一道口子,长枪阵如墙推进,叛军被截成数段,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林羽!你敢!”李肃的怒吼从主营方向传来,他竟亲自提着大刀杀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卫,个个衣甲鲜明,显然是压箱底的精锐。
林羽劈翻挡路的叛军,与李肃遥遥相对。对方的大刀上还滴着血,显然刚砍杀过自己人——多半是试图逃跑的士兵。“不敢?”林羽笑了,嘴角的血沫混着唾沫星子喷出来,“我连你老巢都敢掀,杀你又算什么?”
两人的刀锋在火光中相撞,“当”的一声巨响,震得周围人都捂了耳朵。林羽只觉手臂发麻,虎口裂开了道血口,而李肃也被震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你的刀,不如你的嘴硬!”李肃再次挥刀砍来,刀风裹挟着烈焰,竟带着几分燎原之势。
林羽不退反进,矮身避开刀锋,长刀贴着对方刀背滑上,借着惯性旋身一绞——“铮”的一声,李肃的大刀竟被绞得脱手!他趁机欺近,肘部狠狠撞在李肃心口,听得见骨头错动的闷响。
李肃闷哼着倒飞出去,撞在燃烧的营帐柱上,火舌立刻舔上他的衣甲。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林羽已踩着他的胸口落下,长刀架在他脖颈上。
“别动。”林羽的声音比冰还冷,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你的亲卫都被解决了,看看周围。”
李肃这才发现,亲卫们早已倒在血泊里,张将军的骑兵正举着长枪围过来,枪尖上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营地各处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燃烧的噼啪声和伤兵的呻吟。
“你赢不了……”李肃咳着血,眼神怨毒,“我埋了火药……整个营地都会陪我一起炸……”
“哦?”林羽挑眉,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扔在他脸上,“是这些吗?你藏在粮窖的火药,半个时辰前就被我的人起出来了。”
李肃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羽俯身,刀尖微微用力,割开他颈间的皮肤,血珠立刻渗了出来:“你以为只有你会留后手?从你克扣军饷那天起,就该想到有今天。”
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张将军骑马过来,看着地上的李肃,对林羽拱手:“林校尉,恭喜擒获叛首。”
林羽没回头,只是盯着李肃涣散的瞳孔:“告诉弟兄们,清点伤亡,救治伤员。还有,把那些被他欺压过的士兵都叫来——”他顿了顿,刀锋又压进半分,“让他们看着,这就是背叛家国的下场。”
李肃的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在朝阳升起的那一刻,彻底没了声息。
林羽站起身,长刀拄在地上,支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血和汗混在一起,在他脸上冲出一道道沟壑。阿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递上水囊:“头儿,结束了。”
“结束了。”林羽仰头灌了口凉水,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冲淡了些许血腥味。朝阳的光刺破浓烟,照在满地狼藉的营地上,也照亮了他染血的侧脸。
远处传来归营的号角声,悠长而苍凉,像是在为牺牲的弟兄们送行。林羽握紧了刀柄,转身看向东方——那里,新的一天正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