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铁门响过之后,厉霆琛立刻松开苏瑶,转身朝玄关走去。他没有开灯,贴着墙边靠近监控面板,手指快速点开回放。画面里一个穿深色外套的人影在楼下站了不到二十秒,抬头看了几眼楼上,转身离开。
苏瑶抱着五宝站在客厅中央,没动。她听见厉霆琛按下重播键两次,然后是键盘敲击声。
“不是物业。”他说,“动作太刻意。”
她把五宝交给四宝,“带弟弟进房间,门关好。”
孩子们听话地往卧室走。厉霆琛已经拨通电话,“调最近七十二小时所有出入口记录,重点查步行进入的陌生人。另外,联系陈队,我要跨境追踪权限。”
第二天早上七点,书房灯一直亮着。苏瑶端了杯热水进去,放在桌上。厉霆琛正在看一份文件,眉头没松过。
“你一夜没睡?”
“睡了两小时。”他把文件递给她,“这是昨晚那人经过的路线分析,起点在城东客运站,用现金买票,没有身份登记。”
她翻了几页,“你觉得是他的人?”
“不一定是他本人,但指令来自境外。”厉霆琛打开平板,播放一段录音,“昨夜海关截获一条加密通讯,关键词是‘重启计划’和‘目标家属’。”
苏瑶放下杯子,“他想回来?”
“不是想,是已经在做了。”
门铃在这时响起。监控显示是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厉霆琛按了开门键。
来人进门后摘掉帽子,四十岁左右,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把包放在茶几上,拉开拉链,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厉总,苏小姐。”他声音不高,“我是陈默,你们之前没见过我,但我处理过厉氏三起海外人员失踪案。”
厉霆琛点头,“你说。”
陈默打开电脑,调出一张地图,“根据你们提供的资金流向和通讯跳跃路径,我在四十八小时内锁定了一个位置——曼谷北郊的私人别墅区。目标人物在当地租用了双重掩护身份,一个是医疗器械进口商,另一个是旅游项目投资人。”
“是他吗?”苏瑶问。
“外貌特征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九。更重要的是,他在过去一周内与三个有黑市背景的投资集团见面,其中两家曾为国际洗钱组织提供通道服务。”
厉霆琛站起身走到窗边,“有没有证据证明他在策划新行动?”
“有。”陈默点开一段音频,“这是三天前从一间会议室墙外截获的通话内容,对方使用变声器,但语调习惯和之前的录音一致。”
音响里传出断续的声音:“……第二批资金到账后,先控制舆论方向……能源项目招标必须延期……他们的家庭弱点很清楚,不需要正面交锋。”
苏瑶听得清楚,“家庭弱点”四个字说得特别慢。
她看向厉霆琛,“他还在盯着我们。”
“不只是我们。”厉霆琛说,“他要毁掉我的全部布局。”
陈默合上电脑,“我已经在东南亚安插了两个线人,随时更新动态。另外,建议你们近期不要让孩子单独外出,所有接送车辆更换车牌和路线。”
厉霆琛点头,“安保团队升级到一级响应。”
“我也需要参与。”苏瑶说。
两人同时看向她。
“我不是要冲在前面。”她语气平静,“但五宝的事让我明白,等别人保护总会晚一步。我知道怎么查Ip地址,也能分析通讯模式,这些技能能帮上忙。”
厉霆琛沉默几秒,“你负责内部信息筛查,任何可疑来电、短信、邮件都归你管。另外,孩子们的心理状态你也最了解,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知我。”
她点头,“我会每天做一次家庭通讯设备扫描。”
陈默看了眼时间,“我今晚飞曼谷。如果一切顺利,三天后会有更详细的情报。”
“注意安全。”厉霆琛送他到门口。
“我活着回来才能收尾款。”陈默嘴角微动,拎包离开。
门关上后,屋里安静下来。苏瑶站在原地没动。她想起昨夜五宝钻进她怀里说想她的时候,心跳还软着。现在那种柔软被压到了深处,像一块沉底的石头。
厉霆琛走回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说的‘家庭弱点’。”她抬头看他,“他知道我们有多在乎孩子,所以他一定会再碰他们。”
“不会有机会。”
“光靠防御不够。”她说,“我们需要知道他下一步具体做什么。”
厉霆琛拿起桌上的U盘,“我已经让技术组破解对手留下的旧服务器数据,里面可能藏着他合作过的境外名单。”
“查到了告诉我。”她转身往厨房走,“我去做早餐。”
“苏瑶。”他叫住她。
她停下。
“这次我们是一起扛。”他说。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进厨房。锅放在灶台上,她拧开火,倒油,打蛋。动作很稳。
上午十点,厉霆琛接到陈默发来的第一条加密消息:目标已与一名外籍工程师会面,对方曾参与某国电网改造项目,目前处于失业状态。
厉霆琛立刻联系公司技术总监,“查近三个月所有关于城市供电系统的公开招标文件,特别是新能源接入模块。”
对方回复:“西城区下周有一场闭门评审会,您的代表已被邀请。”
他冷笑一声,“他想从基建项目下手。”
手机震动,苏瑶发来信息:家里三台手机收到同一串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号码归属地为柬埔寨,已屏蔽。
他回拨过去,“你那边怎么样?”
“我在检查路由器日志。”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发现昨晚凌晨有过一次异常连接尝试,持续了十七秒,来源Ip经过三层跳转,但最后一站停在越南胡志明市。”
“记下这个节点。”他说,“可能是测试我们的网络防线。”
“还有一个事。”她顿了一下,“二宝刚才问我,为什么爹地这几天都不去公司了。”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他在家工作。”她说,“但孩子迟早会察觉气氛不对。”
“那就让他们觉得只是暂时的忙碌。”他说,“真正的危险,我们挡在外面。”
下午三点,陈默再次传回消息:目标别墅内出现第二名高危人物,疑似为某国退役情报官员,擅长心理操控和媒体引导。
厉霆琛把这条信息转发给苏瑶,并附上一句:他们会用舆论攻击,准备应对方案。
她回复:我已经整理出过去两年我们接受过的所有采访和公开活动记录,正在标记可能被利用的信息点。
傍晚六点,五宝在客厅画画。苏瑶坐在旁边看他涂色。孩子画了一辆红色汽车,车顶上站着一个小人。
“这是谁?”她问。
“爹地。”五宝认真地说,“他在保护我们的车。”
她摸了摸他的头。
厉霆琛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这一幕,手机响了。是陈默。
“刚拿到一段新的监听录音。”对方声音低,“他们在讨论一个代号‘曙光’的计划,具体内容没说,但提到了‘孩子的学校’。”
厉霆琛握紧手机,“确定是哪所学校?”
“还没。但我建议立即调整接送安排,最好启用备用校车路线。”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走向苏瑶。她正把五宝的画收进抽屉。
“又有新情况。”他说。
她抬头。
“他们开始盯上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