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颤抖着取出终端,手指在终端屏幕上略微颤抖着滑动,接通了电话。他努力压抑住体内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将终端贴近耳边。
“亲爱的,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妻子熟悉的声音,这家常的问候却也与他一样带着一丝震颤,也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埃里克的喉头微微动了动,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目光死死盯着维克多,仿佛希望从对方脸上读出什么蛛丝马迹。
“刚才有个陌生人来按门铃,说是特里蒙理工大学的负责人,过来通知我们有关咱们女儿的研究项目得了评审奖,还推荐她去莱茵生命实习。你知道这事吗?”
埃里克心中一沉,几乎握不住终端。
“他们还说,莱茵生命提供的是带薪实习,还有单独的研究席位,甚至只要符合标准,就可以预留转正名额。这是真的么?”
“……我知道了。”埃里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嘴唇发白。
随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埃里克可以想象到,妻子面前有一个举铳对准她或他们刚刚出生不到一年的儿子的人,强迫妻子在电话里不留痕迹的提醒自己这个事实。
“现在你知道了吗,埃里克大法官?你把他们藏得的确很好,但你说你信奉的法律,信奉的那套规矩,真的能保护你深爱的人吗?”
埃里克没有回答。他胸口起伏不定,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他身上那件早已皱折的法袍衬衫上。
自己应当从一开始从一开始就做好这个打算的,维克多既然可以查到被自己藏在老家铸铁城的妻儿,也自然有办法要挟他们。
他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开口确认:“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你就可以放过我的家人,对吗?”
出价足够,铁面如他最终还是让步了。
维克多只是点头,淡淡地说:“我不是一个嗜血之人,埃里克。我从不滥杀,也不嗜暴。我只是一个务实的商人,只要交易公平,彼此遵守协议,我从不会毁约。”
“好,那你可以回去了。我最近会仔细浏览你的卷宗。”
眼见埃里克下了逐客令,维克多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这引得埃里克又是一阵心慌。
“你忘了你的东西,法官。”维克多摇了摇手中的手提箱,提示道。
埃里克厉声拒绝:“不,这种东西我不能收,这是我的底线。”
“底线?你可真有意思,法官先生。”维克多冷笑着,继续向对方施压,“可你要是不收下,我总是觉得不够安心啊。”
“你···”埃里克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维克多很明显是要把他与自己绑在一起。有了这笔钱款,此事的性质就彻底发生了改变。维克多要是出事了,自己也会在东窗事发后难逃法律制裁,失去继续伸张正义的能力。
但是他全家老小都在对方手上。无奈,埃里克只能接过手提箱,随后目送维克多离去。
眼见对方收下,维克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就对了,埃里克先生。所以啊,以后要多为自己的家人着想,关于这一点我就很佩服当初在维多利亚检察处遇到的本杰明先生,他是那么的关爱自己的家人。”
随后他拿起终端,对电话另一头说道:“好了,任务结束了。”
在维克多走后,埃里克嫌弃的把钱箱扔到一边,随后瘫坐在沙发上。他感到自己的汗水打湿了脊背,手指无意识地颤抖着。他曾以为自己是这片土地上最不可动摇的正义之一,却没想到,正义竟能在寂静中被一点一点地剥蚀。
与此同时,远在铸铁城的杰克也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收起了手里的铳械。
“唉,好了,别哭了,我这就离开。”杰克安抚着眼前的女人,随后朝门外走去。在他快要走出门时,回头嘱咐道,“总之···别报警。”
···
半个月后,联邦调查局的报告出炉,克拉布第一时间拿起查看。发现对这些事件负责的人,不是维克多或者日冕科技其他高层,而是一个不知名的项目主管。
他倒是对此没有过多意外,找个替罪羊担责嘛,大家多少都干过。
所以他们早已制定好计划,如果维克多把这些事甩锅给其他人,他们就把这个替罪羊往死里判。迫使其反供出指使他的维克多。
真正出乎克拉布意料的是,维克多并没有继续躲藏不出,反而在开庭当天出席了庭审。
联邦法院外围,记者早已云集。庭审涉及的金额和企业影响力使这起案件成为全国焦点,同时在克拉布的推动下,所有人都等着报道维克多的“逃避”和“冷处理”。
可就在早上九点整,庭审正式开始前五分钟,一辆黑色长车缓缓驶入法院前庭。维克多从车上稳步走下。
刹那间,现场轰动。记者们仿佛炸了锅,纷纷蜂拥上前,直到被保镖拦下。闪光灯如骤雨般落下.
“弗雷斯威尔先生,您怎么看待此次调查结果?”
“您是否知晓下属项目组的资金问题?”
“您为何亲自出庭?是否代表您愿意承担责任?”
“您的企业是否即将面临集团化解构?”
维克多却仿佛早有准备,步伐稳健,神情沉静。他抬手轻轻一压,现场竟真的短暂停顿了一瞬。
“各位,”他的言语从容不迫,“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要为谁辩解,而是因为我相信透明度与责任心是一名合格企业家应有的担当。”
“日冕科技从未纵容舞弊,我们在发现问题后第一时间配合调查,毫无隐瞒,并依法移交责任人。”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镜头,声音更加清晰:
“今天我出庭观摩,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诚信不是逃避,而是面对。我在此感谢联邦法律,与民众对我们制度建设的监督。”
“同时,我相信法院会作出公正裁决,也相信哥伦比亚联邦不会因为流言就抹杀一家企业多年的努力。”
最后,他向记者们微微颔首,面带得体微笑:“请各位将话筒对准庭审现场,而非臆测。”
这番言论,既未直接为卢卡斯辩护,又巧妙地将焦点从“责任追究”转移至“企业信任”和“个人道义”。克拉布的计划落空了,他的炒作反而因维克多的镇定与亲临而加深了公众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