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凯文强撑着从床上坐起,维持战魁在现实世界的活动像持续抽离精神力的沙漏,昨夜他几乎合眼即醒,太阳穴突突跳着钝痛。
但当指尖抚过颈侧藏着的微型终端,他又攥紧拳头——这道为自己和城市编织的隐形防线,至少能让他在危机时第一时间锁定浅仓深雪奶奶的坐标。
洗漱时冷水泼在脸上,镜子里映出青黑的眼圈。
妮娜的房门还掩着,少女的鼾声混着血龙偶尔的呼噜从门缝漏出,任老的房间永远像空置的客房,凯文扫过空荡荡的冰箱,最终只给自己灌了口冷牛奶。
教室铁椅在木地板上拖出吱呀声时,苏正转着笔写作业。少年抬头瞬间吹了声口哨。
“我的天,凯文你这黑眼圈能直接去演丧尸片了,昨晚偷摸去拯救世界了?”他戳了戳好友的肩膀,却触到硬邦邦的肌肉——往常这个时候,凯文早该抓着他吐槽食堂的燕麦粥了。
“就……没睡好。”凯文把书包甩进抽屉,金属扣撞出轻响。他将脸埋进臂弯,却通过视网膜投影清晰看见战魁视角里的画面。
浅仓奶奶在厨房搅动味噌汤,蒸汽模糊了老人眼角的皱纹。直到苏又推了推他,少年才猛地回神,指节敲了敲桌面。
“苏,问你个人。”阳光斜切过窗棂,在凯文眼下的阴影里割出明暗交界线,“浅仓深雪,听说过吗?”他刻意忽略了数据库里关于少女的档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缺口——官方记录里没有校园暴力的痕迹,那些淤青和伤口该藏在多少个监控死角里?
“嘶……”苏的笔在纸上洇开墨点,“深雪学姐啊……我记得去年校庆她被泼过颜料,还有次体育课时储物柜里全是死老鼠。”
少年压低声音,目光瞥向教室后排几个正嬉笑的女生,“听说她妈妈卷了黑帮的钱跑路,现在那些人总堵在校门口……你上次在暗巷看到的,该不会是……”
阳光斜斜切过教室窗户,后排突然炸开一嗓子:“凯文!门外有个人找你——”尾音拖着怪里怪气的调子,惹得周围人纷纷抬头。
“这节可是王老师的课,谁这时候找你?”同桌用圆珠笔敲了敲他的课本,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八卦的光。凯文扯了扯校服领口,白头发下的眉梢微微挑起:“鬼知道。”
他收拾课本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摩挲过课桌边缘的崩坏能纹路——在这座被崩坏能渗透的长空市,非亲非故的拜访者往往带着锋利的来意。
木质门框在身后吱呀作响,走廊的风裹着樱花香卷来。
浅仓深雪侧身靠着墙,淡紫色发梢沾着几瓣未落的花瓣,在春日的光影里晃成一片柔软的雾。她攥着的掌心微微发汗,指缝间露出学生证的边角,烫金校名在阳光下泛着温和的光。
“凯文……”她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这个是你的东西。”学生证展开的瞬间,凯文瞥见自己证件照上冷硬的眉眼……
“谢了。”他接过证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白头发被风掀起几缕。
说来也怪,这学生证对他而言不过是块印着名字的塑料片,门卫大叔早因他标志性的白发记住了脸。
至于饭卡功能……凯文垂眸看了眼自己交握的手指,掌心隐约泛着淡金色的能量微光,普通食物里的能量早没法满足他了。
浅仓深雪忽然攥紧了校服裙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那、那个……这周周末你有时间吗?”她的声音比飘落的樱花还要轻,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寂静的走廊荡开涟漪。
不知何时聚在教室门口的同学们瞬间绷紧了神经,假装整理书包的、低头看课本的,实则耳朵都竖得老高,连隔壁班路过的值日生都放慢了脚步。
凯文挑眉,瞳孔里倒映着她泛红的耳尖。
“大概有吧。”他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她眼里突然亮起的光。周围传来压抑的吸气声。
某个胆大的男生甚至吹了声口哨,浅仓深雪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学生证边缘,忽然鼓起勇气:“那周末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就、就当是……答谢你上次帮我……”
走廊尽头的钟摆敲了半下,凯文听见自己心跳声混在其中。他扯出了一个带点温度的笑:“地点和时间你定吧。”
樱花恰好落在她发间,她慌乱抬手去拂的模样,身后突然爆发出压抑的欢呼,不知哪个好事者开始倒数周末天数,浅仓深雪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仍仰起头朝他用力点头:“没问题!”
高一新生们挤在走廊拐角,校服领口还沾着午饭时的酱汁,正用课本挡着脸偷瞄凯文和浅仓深雪,凯文的白发被风掀起时,不知谁起的头,起哄声像蒲公英一样飘散开,却在突然响起的玻璃碎裂声中戛然而止。
“砰——”
三楼楼梯口的消防箱被踹飞,金属箱盖砸在墙上迸出火星。二十多个高年级生如潮水般涌来,领头的寸头男叼着烟。
棒球棍上还缠着带倒刺的铁丝,刀刃在阳光下游走的冷光里,混着浓重的酒气和汗味。上周刚在天台群殴过隔壁班的纪律委员。
“喂!你们哪个班的——”学习委员攥着点名册冲上前,话没说完就被木棍砸在头骨上。
鲜血顺着他的眼镜腿往下淌,身体重重摔在储物柜上,玻璃门碎成蜘蛛网状,浅仓深雪的樱花发卡掉出来,在血泊里晃成惨白的一团。
寸头男跨过倒地的学生,鞋底碾过发卡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他盯着凯文的白发,嘴角咧开一道带血的笑——那颜色和他袖口的“听说你很能打?”
他吐掉烟头,靴尖挑起凯文的裤脚,“但听说你最近迷上了深雪学姐?可惜啊——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这次就稍微给点教训吧……”
突然传来女生的尖叫。三个染绿头发的男生已经逼到浅仓深雪面前,蝴蝶刀在她眼前划出冷冽的弧光。
木棍带着破风声劈向面门时,凯文甚至没眨眼。木棍在他额角爆成两半,木屑飞溅间,他反手抓住攻击者的手腕,骨骼错位的脆响让周围人脊椎发寒。
那男生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掀飞,后背撞穿走廊尽头的公告栏,招生简章漫天飘落,像场惨白的雪。
“凯文!”浅仓深雪的惊呼声被刀刃割裂。寸头男的匕首擦着她耳际划过,紫发飘落的瞬间,凯文已经扣住对方手腕,匕首“当啷”落地的同时……
棍棒劈下的破风声撕裂空气时,凯文甚至能看见木头上的年轮纹理。
下一刻黄毛连情况都没有察觉到便失去战斗力,躺在了地上。
那个染黄发的男生还保持着挥棍的姿势……
“怪物……”有人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浅仓深雪被拽进凯文怀里时,闻到他校服上混着的铁锈味和雪松皂香,蝴蝶刀擦着她耳际划过的刹那,她听见凯文胸腔里传来低低的轰鸣,像远古巨兽在冰层下苏醒前的震颤。
他的指尖扣住她腰后的皮带环,这个动作精准得如同计算过角度——既能让她完全躲进自己臂弯,又不妨碍他腾出右手抓住飞来的钢管。
钢管在掌心扭曲成废铁的声响让走廊瓷砖微微发颤。凯文屈肘撞向最近的攻击者面门,鼻骨碎裂的脆响中……
后背撞上储物柜的瞬间,凯文用小臂格开刺向浅仓深雪脸部的匕首。刀刃在他肘骨上擦出火星,却连表皮都没划伤……
最雄壮的那个男子像只被捏碎翅膀的甲虫,被凯文掐着脖子举了起来,凯文的指节碾过对方喉结,但凯文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将他扔飞了出去。
浅仓深雪听见凯文的脚步声始终在右侧两步远——他在用身体挡住所有可能的偷袭角度。
混战在三十秒内结束。二十七个高年级生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断成两截的球棒滚到浅仓深雪脚边,她弯腰捡起时,企图用来保护自己。
“看够了?”他转头盯着那个试图爬走的寸头,他抬脚踩住对方后背,听着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告诉你们背后的人,是个男人就弄死我……找你们这帮学生干什么?妈的……怂逼”
走廊尽头传来警笛声。浅仓深雪忽然想起今早社团活动室里,可刚刚的事情此刻正隔着校服贴着她心口发烫。
她弯腰捡起自己的樱花发卡,碎玻璃片里映出凯文替她挡住刀刃时的侧脸。
教导主任的皮鞋声从楼梯传来时,凯文已经用校服外套裹住她发间的血迹。他指尖拂过她耳后新生的擦伤,崩坏能微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