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在京都办公室刚处理完西北节水农业的文件,工作人员就轻叩房门,递来一个贴着“群众来信”标签的牛皮信封。信封边角有些磨损,落款处“南方江州市民陈建国”的字迹一笔一划,透着几分急切。
他拆开信封,信纸带着淡淡的油墨味,上面的内容让他瞬间收起了之前的轻松。信里说,江州每年雨季必遭内涝,去年台风过境时,自家一楼被淹半米深,家具家电全泡坏了;市里年年说改地下管网,可钱花了不少,今年雨季还没到,大家又开始提心吊胆。
陆云把信放在桌上,指尖在“年年花钱、年年内涝”几个字上反复划过。他想起前阵子看的全国城市基建报告,里面隐约提过南方部分城市排水问题,只是没这封信里写得这么具体。“得把真实情况摸清楚。”他对着工作人员说,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立刻调取南方主要城市近五年的内涝数据——积水点数量、每次内涝持续时间、直接经济损失,还有江州每年管网改造的资金投入、施工范围、验收报告,下午上班前必须汇总好。”陆云顿了顿,又补充,“特别要标注清楚,哪些钱用在主干道,哪些用在老城区。”
工作人员应声离开后,陆云翻开全国水利设施台账,在“城市排水系统”一栏快速浏览。他发现,南方不少二线城市都有类似问题:有的城市一年投入上亿改造管网,可次年雨季积水点只少了十几个;有的城市改造范围集中在市中心,老城区管网还是上世纪的旧管道。
中午休息时,陆云没去食堂,而是对着刚送来的部分数据皱眉。江州近三年管网改造总投入12亿元,可老城区仅占1.2亿元,还不到十分之一;去年台风季,老城区17个社区积水超60厘米,而市中心主干道基本没积水——钱都花在了“显眼处”。
下午一上班,陆云就把住建部、水利部的相关负责人叫到会议室。他把陈建国的信和数据报表摊在桌上:“大家先看看这封信,再看看这些数据。江州每年花几亿改造,老百姓还是年年被淹,问题到底出在哪?”
住建部的同志拿起报表,手指在数据上滑动:“陆委员,从数据看,江州的改造有点‘重面子轻里子’——主干道管网全换成了新的,可老城区管径小、老化的管道没怎么动,雨水排不出去,自然还会淹。”
“不止是管道的事。”水利部的负责人补充道,“我们查了江州的排水规划,只考虑了日常降雨,没算极端台风天的雨量;而且有些路段管网施工时,没和河道清淤同步,雨水排到河里又倒灌回来,等于白改。”
陆云点点头,手指在江州地图上的老城区圈了圈:“钱没花在刀刃上,规划又跟不上实际需求,这就是问题的根。你们看,老城区人口密度大,管道最旧,可拿到的改造资金最少,老百姓能不有意见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光看数据还不够,得知道钱具体花在了哪些环节。比如这3亿元的主干道改造,材料成本、施工费用、监理费用各占多少?有没有重复施工、虚报预算的情况?这些都要查清楚。”
散会后,陆云让工作人员联系江州住建部门,要来了近三年管网改造的项目清单和资金流向表。晚上加班时,他逐页核对,发现去年江州某主干道管网改造,同一个路段半年内修了两次,第二次说是“升级改造”,花了近千万。
“这不是浪费吗?”陆云把这份清单标红,心里更清楚了——部分城市的管网改造,要么是规划不合理,要么是存在资金滥用,才导致“年年改、年年淹”。他当即决定,派工作组去江州实地调研,不能只看报表上的数字。
第二天,工作组出发前,陆云特意叮嘱:“去了之后别先听当地汇报,先去老城区转,跟陈建国这样的居民聊聊,看看积水点的实际情况;再查改造项目的施工记录,看看是不是真的按规划做了,材料是不是符合标准。”
工作组出发后,陆云没闲着,又调取了其他南方城市的案例。他发现闽市去年的做法值得借鉴:该市把内涝点按严重程度分级,优先改造老城区和学校、医院周边,还邀请居民代表全程监督施工,改造后积水问题明显好转。
三天后,工作组从江州传回初步报告:老城区多数管道管径只有300毫米,而新规范要求至少600毫米;去年改造的某路段,施工方为了赶工期,没清理管道里的淤泥就直接铺新管,下雨时淤泥堵塞,水根本排不出去。
陆云看到报告,立刻给工作组回电:“让当地住建部门提供所有改造项目的验收报告,看看这些不合格的工程是怎么通过验收的;另外,统计老城区还有多少不符合标准的管道,算清楚彻底改造需要多少资金、多长时间。”
同时,他又召集相关部门开会,提出初步解决方案:“第一,南方内涝严重的城市,先对所有积水点分级,优先改造老城区、民生设施周边;第二,改造资金要公开明细,居民代表参与监督;第三,建立‘改造效果评估机制’,雨季过后没改善的,要追责。”
一周后,工作组从江州带回更详细的情况:陈建国所在的社区,地下管道还是上世纪90年代的,去年申请改造却被驳回,理由是“资金优先保障主干道”;而当地某开发商新建的商业区,却提前半年完成了管网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