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混沌在咆哮,洪荒的史诗在奔流。
成蟜的意识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在通天教主引动的大道洪流中沉浮、撕裂。无数混沌魔神的嘶吼、开天辟地的轰鸣、量劫陨灭的悲鸣、天道无情的低语,化作亿万道拷问的雷霆,狠狠劈打在他脆弱的灵魂核心上。
“何为道?”
“顺天?逆天?”
“截取一线,是盗是勇?”
“截教凋零,是天道不公,还是吾道有亏?”
“汝之混沌,是超脱之基,还是毁灭之源?”
“心…可坚?可诚?可…无悔?”
每一个问题都重逾星辰,带着洪荒万古的厚重与天道至高的威严,要将他的信念、他的意志、他赖以存在的根基彻底碾碎、同化!那缕新生的破妄逆意剑意,在如此浩瀚的洪流面前,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欲熄,仅能护住意识最后一点微光不灭。建木的生机、息壤的厚重,在这纯粹的大道本源拷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呃啊——!” 无声的惨嚎在灵魂深处回荡。成蟜感觉自己的“自我”正在飞速消散,意识碎片被卷入那壮丽而残酷的洪荒史诗长河,即将成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恐惧、迷茫、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要将他彻底淹没。通天之路,果然荆棘遍布,九死无生!圣人之问,直指本心,残酷如斯!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崩解,被那无尽的“道”与“势”同化的最后刹那——
他灵魂最深处,那一点源自重生异世、蕴含着“变数”本质的混沌原点,在极致的大道压力与濒临消亡的绝境下,猛地爆发了!
并非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无声的、本质层面的“存在”宣示!
嗡!
一点微不可察、却坚韧到极致的灰蒙蒙光芒,骤然亮起!
这光芒是如此微弱,在奔流咆哮的混沌洪流与史诗长河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它出现的瞬间,却仿佛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冰水,引发了一种奇异的、法则层面的“涟漪”!
以那点灰蒙蒙的光芒为中心,周围翻腾的混沌气流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冲刷而来的洪荒史诗画卷,在触及这灰光的边缘时,竟发生了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扭曲!仿佛这灰光本身,就是一个不容于既定规则与历史轨迹的“异物”,一个强行插入宏大叙事中的“错位点”!
与此同时,那被圣人威压强行压制、陷入沉寂的系统核心,在遭遇这超越逻辑的大道本源冲击、尤其是感应到宿主灵魂深处那点混沌原点的爆发时,其最底层的核心逻辑被彻底激活!一道冰冷、机械、却带着绝对理性的信息流,如同最后的锚链,狠狠钉入成蟜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
【核心逻辑…坚守…定义…混沌…非顺…非逆…乃…变数…破局之…源…】
【存在即合理…合理非既定…既定…可破…】
【锚定…宿主…混沌原点…重构…认知壁垒…】
“变数!破局之源!”
“存在即合理!合理非既定!既定…可破!”
“我…不是棋子!我之存在…便是破局之机!”
系统冰冷的逻辑提示,与混沌原点爆发的灰光相互共鸣,如同黑暗中炸响的惊雷,又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救命稻草,让成蟜那即将彻底消散的“自我”意识,猛地凝聚了一丝!
这一丝意识,不再是恐惧与迷茫的集合,而是凝聚了所有的不甘、愤怒、求生的本能,以及对“变数”本质的明悟!它微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纵使天道恢恢!纵使大势如洪!”
“我成蟜,便要做那洪流中的一颗顽石!做那既定轨迹中的一点‘变数’!”
“顺天如何?逆天又如何?我之道,非顺非逆!乃是以我之混沌,破此局!开新天!”
“纵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此志…不悔!”
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宣言,带着不屈的逆意、对“变数”的明悟以及对“破局”的执着,如同风中残烛,在混沌洪流与史诗长河中倔强地亮起!它不再试图对抗那浩瀚无边的洪流,而是如同礁石般,死死锚定自身的存在!那点混沌原点散发的灰蒙蒙光芒,便是这礁石的根基!
轰!
大道洪流的冲刷并未停止,反而因为这一点“异数”的锚定而显得更加狂暴!但成蟜的意识,却在这极致的痛苦与重压之下,发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蜕变!那缕破妄逆意剑意,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精铁,在洪流的冲刷和混沌原点灰光的淬炼下,非但没有崩碎,反而变得更加凝练、纯粹!剑意之中,开始融入一丝属于混沌原点的“无序”与“变数”特性,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更加…具有破坏既定规则的可能!
莲台之上,通天教主那与道相合的身影,纹丝不动。然而,他那双映照着混沌洪流的眼眸深处,那丝极其微弱的期待,骤然亮了几分!甚至…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难以察觉的…惊异?
“混沌原点…变数本质…竟能在道之洪流中锚定自身?” 一个意念在通天教主沉寂万古的道心中泛起微澜,“此子…果然异数!”
同一时间,盘古殿(投影空间)
冰冷!死寂!蛮荒!
焰灵姬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片凝固的黑暗虚空。没有上下四方,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边无际、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这威压并非恶意,而是源自血脉源头的、至高无上的威严与苍茫,仿佛沉睡的太古巨神在无意识间散发的呼吸。
她悬浮在虚空中央,怀中紧抱着那截沉寂的青萍剑鞘,如同怒海中的微尘。通天教主那隔空一指的力量包裹着她,隔绝了绝大部分的直接压迫,但仅仅是身处此地,那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灵魂本能的敬畏,就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嗡!
虚空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十二点光芒!
那并非寻常的光源,而是十二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古老蛮荒的法则本源凝聚的光辉!有灼热焚天的赤红(祝融),有厚重承载的土黄(后土),有迅疾无影的银白(帝江),有深邃冰寒的玄黑(共工)…十二色光芒,代表着十二祖巫的至高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