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观澜茶舍庭院里的紫藤萝开了,串串花序垂落如紫色瀑布,香气清幽。晏晏的玉笛声似乎还在空气中留有淡淡的余韵,一种宁静而充满生机的氛围笼罩着这方小天地。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来自远方的细微涟漪正悄然汇聚。这日,夏未至步履匆匆地踏入茶舍,他如今已是“青鸟计划”实际上的总负责人,眉宇间比以往更添了几分干练与沉稳。他没有寒暄,直接走向正在庭院里修剪花枝的明澜和静坐一旁看书的云衍。
“明澜姐,云衍哥,”夏未至的声音压得较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青鸟’最近从几个互不关联的渠道,捕捉到一些零散信息,汇总之后……有些令人不安。”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将筛选整理后的信息呈现在二人面前。屏幕上并非惊世骇俗的灾难报告,而是一些看似孤立、却被标记为“异常”的事件简报:
北欧,格陵兰冰原深处:一支极限探险队意外发现了一处冰封峡谷,谷壁上有巨大的、非人力所能及的古老刻痕,并非已知的任何北欧符文体系。随队的地质学家声称仪器检测到微弱的、与刻痕共振的空间扭曲信号。当地因纽特人的古老传说中,开始重新流传起“冰墙另一侧的影子”的低语。
南太平洋,无名环礁海域:多个海洋监测站记录到短暂而强烈的、非构造运动引起的地磁紊乱。几乎在同一时期,几个相距甚远的岛屿土着不约而同地恢复了沉寂百年的祭祀仪式,祭品被推入深海,以安抚他们传说中的“沉睡于海沟之下的守护神(或巨兽)”。卫星云图显示该区域上空曾出现短暂的、漩涡状的奇异极光。
西非,刚果雨林腹地:一支由植物学家和人类学家组成的科考队与外界失去联系已超过两周。最后一次传回的碎片化信息中,提到了“会移动的、散发着古老意识的树木”和“如同大地心跳般的地底鼓声”。救援队搜寻多日,一无所获,仿佛整个队伍被雨林吞噬。
中亚,帕米尔高原边缘:几个游牧部落陆续迁徙离开了祖居的牧场,声称听到了“来自群山的呼唤”,那声音让他们心神不宁,牲畜也躁动不安。当地气象部门记录到数次异常的、伴随着低频声波的 atmospheric 重力波。
“这些事件分布在全球各个角落,看似毫无关联,也被各国官方以各种理由(气候异常、地质活动、群体幻觉等)解释或压下。”夏未至指着地图上被标记出的零星红点,“但通过‘青鸟’的模型分析,这些异常事件的发生频率,在过去半年里,有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统计学上显着)的上升趋势。就像……就像整个星球某种稳定的‘背景场’正在产生越来越多的‘噪点’。”
明澜放下花剪,目光扫过那些遥远的地名和抽象的数据,她能感觉到夏未至话语背后的分量。这并非某个具体敌人(如“创世科技”)的阴谋,而是一种更宏大、更难以捉摸的变化前兆。
云衍的视线也从书卷上移开,落在平板屏幕上,冰蓝色的眼眸深邃。他虽未言语,但周身的气息微微凝滞,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信息的潜在意义。这让他想起龙王敖庚曾提及的,龙宫作为维系现实维度平衡的“锚点”之一。如果世界其他地方的“锚点”也出现了类似的松动,或者某种沉睡的规则正在被唤醒……
“‘创世科技’的覆灭,或许并非终结,”明澜轻声道,像是在对云衍说,也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反而像是……按下了一个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进程的启动键。这些‘噪点’,可能就是某种更大变化的先声。”
云衍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她的判断。“静观其变。”他依旧是那句话,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已有所不同。不再是单纯的等待,而是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风暴来临前,敏锐地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变化的气息,蓄势待发。
夏未至收起平板,推了推眼镜:“‘青鸟’会持续监控这些异常信号,并尝试建立更精准的预测模型。我们需要知道,这些是孤立事件,还是某种……系统性变化的开始。”
阳光透过紫藤花架,洒下斑驳的光影。茶舍依旧安宁,但在这安宁之下,所有人都明白,世界的齿轮似乎正在以一种超越常人感知的方式,缓缓加速转动。未来,或许不再仅仅是守护这一方茶舍的平静,而是要面对一个正在悄然苏醒的、更加广阔而未知的世界。而他们,必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