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狭窄的观察窗,雷克斯看到外面是一个灯火通明、设施相对完善的飞船走廊,风格……带着明显的秩序联邦制式飞船的简洁和实用感。而那个正命令手下打开舱门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绝对在哪里听过!
心脏猛地一缩!联邦的人?!才逃离狼窝,难道又撞进了虎口?!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他浑身冰凉,几乎能想象出舱门打开后,被无数联邦士兵能量枪指着的画面。
跑?这个狭小的传送室根本没有其他出口!
拼了?他只有一把快没能量的切割枪!
就在他绝望之际,外面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谨慎?
“能量波动消失了?扫描结果呢?”那人问道。
“报告少校,扫描显示舱内只有一个生命体征,微弱,似乎处于受伤缺氧状态。未检测到武器级能量反应。舱体结构古老,并非我军制式。”另一个声音回复。
少校?这个称呼让雷克斯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猛地拼接起来!这个声音……是那个在“剃刀号”被围攻时,代表秩序联邦边境巡逻队、与虚空商会争抢沈余的那个领头军官?!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难道是联邦的某艘军舰?
巨大的危机感让雷克斯的大脑疯狂运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信息和条件!
他猛地看向飘在一旁的那个空容器底座——那是启动传送的钥匙,也代表着与“余烬”、“青壤”的关联。又想到自己几乎耗尽的氧气和伤势。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迅速将切割枪和工具包塞进一个角落的阴影里,只留下那个空容器抓在手中。然后,他用力扯开宇航服破裂处,让剩余的氧气更快泄漏,自己则瘫倒在舱门后,屏住呼吸,伪装成重伤濒危、即将缺氧昏迷的状态。
就在他刚刚完成伪装的下一秒——
嗤——
气密门被从外部强制解锁,缓缓滑开。
刺眼的白光照进昏暗的传送室。雷克斯紧闭双眼,努力控制着呼吸和心跳,让自己看起来如同昏迷。
脚步声靠近,两三个穿着联邦制式作战服、手持武器的士兵谨慎地探入舱内。他们的枪口第一时间就对准了瘫倒在地的雷克斯。
“生命体征微弱,宇航服破裂,严重缺氧。未发现可见武器。”一个士兵快速报告。
“把他拖出来,小心检查。扫描这个舱室,搞清楚这东西是哪来的,刚才的能量波动是怎么回事。”那个熟悉的、被称作少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冷静地发布命令。
士兵们上前,粗鲁地将雷克斯拖出传送室,扔在走廊冰冷的地板上。有人开始给他注射应急氧气和基础急救针剂,同时进行简单的搜身。他们拿走了他手中的那个空容器,检查了一下,似乎没发现什么特别,递给了门口的少校。
雷克斯感到冰冷的针剂注入体内,缺氧的眩晕感稍微缓解,但他依旧一动不动。
“报告少校,身份无法识别,不在任何数据库。这个容器……材质特殊,但功能不明。内部舱室技术古老,能量反应完全消失,象是个一次性装置。”士兵报告着。
少校接过容器,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雷克斯伪装昏迷的脸,又看了看那个已经彻底黯淡的传送室。
“把他带到医疗室看管起来,注射镇静剂,别让他死了。这个容器送到分析部门。这个舱室……封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包括商会的那帮鬣狗。”少校的命令条理清晰。
“是!”
雷克斯心中稍定。第一步成功了,对方没有立刻处决他,反而提供了医疗。这说明对方对他,或者说对他可能代表的价值感兴趣。而且,少校特意提到“商会的那帮鬣狗”,似乎联邦和商会并非铁板一块?
他被士兵抬上担架,送往医疗室。一路上,他极力放松身体,伪装昏迷,但耳朵却竖起着,捕捉着一切信息。
他听到有士兵低声交谈:
“……又是从那种鬼地方漂来的垃圾佬?”
“……谁知道,少校好像很重视……”
“……听说‘剃刀号’那件事后,上面压力很大,一直在找……”
“……嘘,别说了……”
“剃刀号”!他们果然还在追查这件事!
被送到一个简单的医疗室后,军医给他进行了更详细的检查和治疗,处理了伤口,补充了氧气,注射了营养液和镇静剂。雷克斯努力对抗着药力,保持着一丝清醒。
期间,他感觉到有人进来,似乎在他床边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但他不敢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医疗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门外有士兵看守。
镇静剂的药效开始减弱,雷克斯的思维逐渐清晰。他必须尽快想办法与这位少校接触,抛出一些诱饵,争取主动权,否则等对方失去耐心或者商会的人插手,就完了。
机会很快来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个少校独自一人走进了医疗室,挥手让门口的守卫退远一些。
他走到雷克斯床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我知道你醒了。不用再装了。我们能检测你的脑波活动。”
雷克斯心中一凛,知道瞒不下去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锐利、冷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蓝色眼眸。正是那个在“剃刀号”外有过一面之缘的联邦少校。
少校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刚毅,神色疲惫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你是谁?从哪里来?那个传送装置和这个容器是怎么回事?你和‘剃刀号’上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少校的问题直指核心,没有任何寒暄。
雷克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他知道表演的时候到了。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虚弱、后怕以及一丝被卷入大事的惶恐。
“长……长官……我叫雷克斯,是个……私人打捞船的船员……”他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精心编织的谎言:他们如何意外发现了一个古老的信号源,如何前去探查,如何触发了那个一次性的传送装置,如何被卷入追杀,同伴失散,自己侥幸逃脱……他隐去了“青壤”前哨、沈余和陈时的关键信息,只强调那古老的信号源、神秘的追杀者以及“余烬”、“贴现”这些关键词。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少校的反应。
当听到“古老的信号源”、“一次性传送装置”时,少校眉头微皱。当听到“神秘的追杀者”(雷克斯隐去了其与百年前屠杀的关联)和“贴现”这个词时,少校的眼神明显锐利了起来。而当雷克斯提到“余烬”时,少校的瞳孔甚至微微收缩了一下。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长官!我们就是贪了点小财,没想到惹上这么大的麻烦!”雷克斯最后以一句哭诉结尾,完美扮演了一个倒霉、贪婪又无辜的小人物。
少校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透他相信了多少。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余烬’……你确定听到的是这个词?”
“千真万确!长官!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嘴里反复念叨这个词!”雷克斯赶紧点头。
少校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放在一旁桌上的空容器上:“那这个呢?”
“这……这是在那个古老信号源附近找到的,好像……好像是启动那个传送装置的关键……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雷克斯继续装傻。
少校不再追问,他盯着雷克斯看了足足十几秒,那目光仿佛要剥开他的伪装。
医疗室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终于,少校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冰冷而带着警告:
“雷克斯,不管你刚才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提醒你,你卷入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余烬’这个词,在联邦内部也是最高机密。从现在起,你的一切由我接管。忘记你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配合我们的调查,你或许还能活命。”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否则,不需要商会或者那些神秘追杀者动手,联邦内部就有很多人会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明白吗?”
雷克斯心中巨震,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恐惧和顺从:“明……明白!长官!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少校似乎满意了他的反应,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的那个传送装置启动时,除了你,还有没有……感应到别的什么?比如……一种特殊的能量生命体?”
雷克斯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是在试探沈余和海叔\/阿木的情况?!
少校最后的试探是怀疑了什么?
雷克斯的回答能否再次蒙混过关?
联邦内部对“余烬”的态度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
被联邦软禁的雷克斯,下一步该如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