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变化成牛魔王模样,自觉天衣无缝,便驾起一股妖风,摇摇摆摆,径往翠云山芭蕉洞而去。他模仿牛魔王平日的做派,将妖气稍稍外放,显得气势汹汹,又带几分酒意微醺的模样,好似刚从哪个宴席上归来。
到得洞前,只见洞门紧闭,门前一片狼藉,草木凋零,尚有斗法残留的寒气。孙悟空(假牛魔王)心中暗忖:“看来嫂嫂怒气未消,需得小心应对。” 他整了整衣袍(模仿牛魔王习惯性的动作),上前重重叩响门环,粗声粗气地喊道:“夫人!开门!是老牛我回来了!”
洞内沉寂片刻,传来侍女警惕的声音:“是……是大王?大王不是应在积雷山么?怎地突然回返?”
孙悟空把眼一瞪,故作不悦:“呔!你这小丫头,罗唣什么!老牛我回自己家,还要与你通报不成?快开门!再磨蹭,仔细你的皮!” 语气拿捏得与牛魔王一般无二。
侍女不敢再多问,只听“吱呀”一声,洞门开了一条缝。孙悟空不等她全开,便挤身进去,口中嚷道:“夫人呢?怎地不出来迎我?” 目光一扫,见洞府内有些凌乱,铁扇公主正坐在内堂石椅上,面色苍白,眼角犹有泪痕,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惊喜,有委屈,更有浓浓的怨怼。
“你……你还知道回来?”铁扇公主站起身,语气带着颤音,似是强压激动,“我当你被那积雷山的骚狐狸迷了心窍,早忘了这翠云山还有个家!”
孙悟空心中叫苦,暗想:“果然夫妻不和,撞枪口上了。” 面上却堆起笑容(模仿牛魔王哄妻时的憨厚状),上前几步:“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老牛我心中何时放下过你?只是近日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咦?洞外这般模样,你又与谁动过手?可是有人来欺辱你?” 他顺势将话题引开。
提到此事,铁扇公主顿时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泣道:“还有谁?便是你那好结拜兄弟,那该千刀万剐的孙悟空!”
孙悟空(假牛王)故作震惊,勃然大怒:“什么?那猢狲竟敢欺上门来?反了他了!夫人快说,他如何欺你?老牛我这就去剥了他的猴皮,与夫人出气!” 说罢,撸起袖子,作势欲走。
这一下,果然奏效。铁扇公主见他“维护”自己,心中委屈稍解,忙拉住他衣袖(孙悟空强忍不适):“大王且慢!那猴头……那猴头已然走了。”
“走了?岂能便宜了他!”孙悟空假意怒道,“他来做甚?莫非是为那火焰山之事?”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目标。
铁扇公主咬牙切齿道:“正是!那泼猴害了我儿荣儿被观音收去,如今竟还有脸来借芭蕉扇!被我一番痛打,赶将出去!” 她省略了自己动用禁术也未能奈何对方的情节。
孙悟空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沉吟之色:“借扇?嗯……夫人处置得对!那猢狲不仁不义,扇子绝不能借他!只是……” 他话锋一转,露出担忧状,“那火焰山之火,终究是因他而起,如今阻了西行路,佛门那边,怕是不会干休。我听闻观音菩萨已关注此事,若迟迟不熄火,恐生事端,牵连到夫人啊。”
铁扇公主柳眉倒竖:“牵连?我怕他不成?有本事让那菩萨亲自来!”
孙悟空(假牛王)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夫人呐,话不是这么说。那菩萨神通广大,又占着道理。咱们虽不惧,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猢狲欠咱们天大的人情,岂能让他好过?依老牛之见,这扇子嘛……倒也不是不能‘借’。”
铁扇公主狐疑地看着他:“大王此言何意?莫非你怕了佛门?”
“非也非也!”孙悟空摆手,“老牛我怕过谁?只是咱们得占住主动。那猢狲不是要扇子吗?给他便是!”
“什么?你……”铁扇公主大惊。
“夫人莫急,听我说完。”孙悟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模仿牛魔王的粗中有细),“咱们给他扇子,却不能真个帮了他。我听说那芭蕉扇的妙用,全在口诀心法与扇动次数上。若不知其中关窍,胡乱扇动,非但不能熄火,反而可能助长火势,甚至引发更大灾劫!到时候,闯下大祸的是他孙悟空,与咱们何干?佛门要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说不定,还能让那猢狲吃个大亏,正好为咱们荣儿报仇雪恨!”
这一番话,可谓阴险毒辣,却又切中了铁扇公主复仇的心理!她闻言,眼睛一亮,显然动了心:“大王的意思是……假意借扇,实则坑他一把?”
“正是此计!”孙悟空抚掌(模仿牛魔王得意时的动作),“此乃‘借刀杀人’之计!夫人,你快将扇子与那使用口诀告知于我,我寻个机会,‘偶遇’那猢狲,假意念及旧情,将扇子‘借’他,再‘不小心’说错几句关键口诀……嘿嘿……” 他搓着手,一副迫不及待要看好戏的样子。
铁扇公主被丧子之痛和仇恨蒙蔽,又见“丈夫”与自己同仇敌忾,还想出如此“妙计”,心中戒备大减,沉吟道:“此计虽好……但那猴头狡诈,若被他识破……”
孙悟空趁热打铁:“夫人放心!老牛我自有分寸,保管叫他看不出破绽!快,扇子放在何处?口诀又如何?” 他故作急切。
铁扇公主犹豫片刻,终是恨意占了上风,咬牙道:“也罢!就依大王!扇子在我丹田紫府中温养。口诀是……” 她正欲开口。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洞外猛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蛮荒巨兽咆哮,震得整个芭蕉洞瑟瑟发抖!
“罗刹女!开门!!”
这声音粗犷、暴怒,蕴含无上妖力,正是牛魔王本尊到了!
原来,牛魔王在积雷山终究放心不下,又觉心神不宁,便辞了玉面狐狸,驾云赶来翠云山。刚到山前,便感应到洞内有一股极其熟悉却又带着一丝异样的妖气(孙悟空变化的),与自己一般无二!他先是疑惑,随即勃然大怒,以为是什么妖魔胆大包天,竟敢变化成他的模样来欺骗妻子!
洞内,铁扇公主闻声,脸色骤变,骇然看向眼前的“牛魔王”:“你……大王你在外面?那……那你又是谁?!” 她猛地惊醒,抽出鸳鸯宝剑,指向孙悟空,又惊又怒!
孙悟空也是心中叫苦不迭:“糟糕!正主儿回来了!” 他这变化之术虽妙,但若与真牛魔王照面,气息、细节上难免露出马脚,顷刻间就要被拆穿!
“好个妖孽!敢变化欺我夫人!受死!” 洞外牛魔王怒不可遏,见洞门不开,竟直接现出法天象地的神通,化作一尊身高千丈、牛首人身、眼如日月、口似血池的太古蛮牛真身,抬起山岳般的巨蹄,朝着芭蕉洞狠狠踏下!
“轰隆隆——!”
整个翠云山地动山摇!洞府禁制剧烈闪烁,眼看就要崩溃!
“夫人小心!”孙悟空见势不妙,也顾不得伪装,一把拉住惊骇的铁扇公主,施展遁地术,险之又险地在她寝宫卧榻之下,钻入一条隐秘的地脉灵窍之中暂避!这灵窍乃是铁扇公主平日修炼之所,极为隐蔽,有阵法遮蔽。
几乎就在两人遁入灵窍的瞬间!
“轰——!!!”
芭蕉洞的洞门连同大半前厅,被牛魔王一脚踏为齑粉!碎石激射,烟尘弥漫!
“给老子滚出来!”牛魔王巨大的头颅凑近破洞,赤红的牛眼如同两轮血月,扫视洞内,妖气席卷,搜寻“假冒者”和妻子。
灵窍之内,空间狭小,气息压抑。铁扇公主惊魂未定,被孙悟空(仍是牛魔王模样)紧紧护在身后。她感受到身边“丈夫”身上传来的气息和那毫不犹豫的保护,心中混乱至极:“他……他到底是谁?为何要护我?方才那洞外的……又是谁?” 她修为不低,此刻静下心来,仔细感应,终于察觉身边这“牛魔王”的气息,虽极其相似,但深处却隐藏着一丝迥异的、至阳至刚的灵明之气!
“你……你不是大王!你是……孙悟空!”铁扇公主猛地醒悟,又惊又怒,举剑欲刺!
孙悟空见已被识破,无奈叹了口气,身形一晃,现出本相,苦笑道:“嫂嫂好眼力。俺老孙此举,实属无奈,只为求扇过山,绝无伤害嫂嫂之意。”
“果然是你这猢狲!”铁扇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羞愤交加,自己竟被这仇人变化欺骗,还险些……她恨不得立刻将孙悟空碎尸万段,但洞外真牛魔王正在暴怒搜寻,若此时动手,必然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她只得强忍怒火,低声道:“你……你害死我了!”
洞外,牛魔王搜寻不到人,更加暴怒,以为妻子被“假冒者”掳走,疯狂地破坏洞府周围山体,怒吼连连:“罗刹女!你在哪?哪个杀才敢动我老牛的女人!我必将他抽筋剥皮!”
灵窍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前有真牛魔王堵门,后有识破真相的铁扇公主,孙悟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和危险境地。他心念电转,思索脱身之计,而获取芭蕉扇的希望,似乎变得更加渺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