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炕坐,二姨慈祥的说道,然后端过两碗水来放在我们面前说道,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我端起来给了大嘴一碗,我也端起来了一碗,用双手紧紧抱住温暖着我的双手。你们吃饭了吗?二姨再一次问道,我喝了一口水,连忙说道,嗯嗯,来的时候吃过了,二姨,在石头村里有一个看大队的老大爷……,
接着,我把大队部从昨夜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简单单的说一遍,最后我放下碗来,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张纸条递给了二姨。二姨接过纸条,把油灯拿了过来,借着灯光,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慈祥的脸上有了几分冷意,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二姨,感觉事情并不像看大队的老大爷说的那么简单。
二姨脸上的阴郁刹那间一闪而过,然后伸出手来掐算着什么?我根本就不敢插嘴问别的,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二姨放下了手,看着我问道,你说你们住在战马沟的大队里,我连忙点点头,那大队院子里的南墙下是不是有几棵大杨树?我再一次点点头,那你有没有听他说过那棵树有什么问题吗?
我再一次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我好像听那大爷说不是树的问题,二姨看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我又接着说道,听老大爷说那树上有什么东西?奥——对了,我还听说他在树下捡过一条很大的蛇皮。所以他才养了公鸡。他说公鸡是什么至阳之物?能镇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
二姨点点头又问道,那老人现在的怎么样了?我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我们刚去的时候,他的脸整个都是黑青色的,最后石头把他的棉袄盖在了他身上,他才能说话了,才让我们快点来找您。二姨大吃一惊,接着问道,什么?你是说石头把棉袄给他盖上了?我下意识的点点头,二姨猛然间跳下了地说道,快走,石头有危险。
二姨的话音刚落,我的心猛一下就抽了起来,就连端在手里的碗也差点掉在地上,随着我双手一抖,碗里的水晃了出来,洒在我冰冷的手上,烫的我龇牙咧嘴。
二姨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几个人之中的一个,或许是因为我曾经真正见过她的本事和手段,所以她说的每句话我都深信不疑。我连忙把手里的碗放在了炕沿上,紧张的说道,二姨,怎么了?二姨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快步走到屋子后墙下的一个柜子跟前,随手揭开了柜子头也不回的问道,你们是怎么来的?我连忙说道,驾的爬犁。
二姨没再说话,只见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短款羊皮袄,紧接着穿在了身上,然后又拿出一个狗皮帽子,也戴在了头上,又在柜子里翻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在了脖子上。
我就站在炕沿边,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更是紧张无比。我回头看了看大嘴,大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地,依然端着碗站在门口瑟瑟发抖,我瞪了他一眼,说道,把碗放下吧,水都没了,端着干啥?大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碗放在了炕沿边,然后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又回头看向了二姨,可二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只是仰着头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好似在想着什么,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担心石头了,我看见她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突然,二姨头自然自语的说道,今天又都初七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呀!我是一脑子问号,什么初七了?和石头有什么关系?
又过了一会儿,二姨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回头对着我慈祥一笑,轻声说道,看我,太着急了,然后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再等我一会儿,我再拿些东西。然后盖上了柜子,走到我身边,又轻声说道,国栋,你跟我来一下。我机械般的点点头,二姨轻轻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我就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也出了东屋来到了堂屋,等着她老人家的差遣。要比起来,堂屋里远比东屋要亮了许多,毕竟堂屋里点了几十盏油灯,看着烟雾缭绕,犹如仙境一般。我一颗紧张的心,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也平静了下来,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二姨。
二姨首先拿起来的依然是那个金黄色的钵,她双手端了起来,神情恭敬无比的放在了我的手里,然后又拿起敲钵的木锤,也轻轻的放在了钵里,紧接着在供桌上拿起两根白色的蜡烛,一小把香,一并放在了我端着的钵里,最后她走到最后面,在一个高大的神像脚下拿出一块暗紫色的木板板,最后从神像的脖子上解下来一块黄色的披风,弯着腰退回到我的身边,把那块木板板也放在了我端着的钵里。
我低头看了看这块小木板,小木板不大,比上学时用到的黑板擦略小一些,在木板上刻着一些弯弯绕绕的花纹,在花纹中间刻有几个字?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是什么字,不过,这种字在我上学的时候在历史书上好像见到过,应该是篆体。
于是我一只手端着钵,一只手把那块木板板拿了起来,好奇的打量着。木板板还是比较重,放在手里还挺沉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不过,木板板很光滑,在灯光的反射下,发出一阵阵的光芒。木板板足有一寸厚,在背面还刻着一个“令”字。我真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不过,那个神像我倒是认识,我曾经听石头给我介绍过,那个神像是太上老君。
看了一会儿,我把那块牌牌又放进了钵里,双手恭恭敬敬的端在胸前,我再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二姨在供桌底下的蒲团上站了起来,最后看着我说道,进家吧!说完,他走过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嘴依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就像木雕泥塑一般,二姨走进来,把那块黄色的披风放在炕上展开,然后从我手里接过了钵,放在了披风上,然后四个角对折打了一个结,示意我提上。然后回头看了看站在门框边的大嘴,又出了堂屋,回到供桌前,在供桌旁边拿起一只细细的毛笔来,在旁边的砚台里蘸了些红色的墨汁,随手拿起一张黄纸条,写了几个红色的字符,拿在手里一边吹一边又进了屋里,停在大嘴面前,在手里随便叠了几下,叠成一个三角形,不容分说就塞进大嘴戴着的狗皮帽子的帽沿里?
然后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紧紧的裹住了自己的嘴巴,在脑后面打了一个结,最后把狗皮帽子下面的绳子系了起来,紧紧的包住了自己的脸,整个头上只留了两只眼睛,然后拿起柜子上的手电筒看着我说道,咱们走。
大嘴还没有回过神来,依然傻傻的愣在那里,我照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说道,想啥了?快走吧!大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推开屋门,第一个走了出去,等二姨出去后,我吹灭了油灯,关上了屋门,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很快,我们就出了大门外,等二姨锁好大门,一起往村口走去。
毛驴静静的站在那里,见我们出来,它甩了甩脑袋,打了几声响鼻,发出一连串的秃噜声!我走了过去,把手里的黄色包袱放在了爬犁上,走过去解开驴的缰绳,拉着它掉了一个头,等着二姨上车后,架着爬犁扬长而去。
暗夜寂静,月牙儿高悬,空旷昏暗的山沟沟里很是寂静,此刻,就连风好像也停了,整个山沟沟里只有驴拉着爬犁发出一阵阵的刷刷声!或许由于是下坡,驴子走的也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去一半的路程。
一路上我没有说话,大嘴更没有说话,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我心中有一个疑问,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是我让石头留下来的,所以我也担心我的做法不知道是否正确。自从二姨说完那一句石头有危险之后!我的一颗心总是悬着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感觉而二姨又不是那么着急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扭回头看了看坐在爬犁中间的二姨,二姨背对着我面朝北坐在那里,身子也随着爬犁轻微的摇晃着。一路上,二姨再没有催促我,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坐在爬犁的中间,一动不动。
我又看了看大嘴,大嘴也看了看我咧开嘴角笑了一下,也没有说话。我还是壮着胆子喊道——二姨?二姨头也没回的回应道,怎么啦?我小声问道,刚开始您说石头有危险,为什么现在我觉得您不怎么着急了?
二姨回过头看看我笑了笑说道,着急什么,着急也一下飞不回去,你说不是吗?一句话说得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我还是能听出来,此刻二姨的神情很是松弛放松的。我笑了一下还是说道,那刚开始您为什么说石头有危险?我没有再回过头看着驴。反正驴自己也认识回去的路。我静静的看着二姨,等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