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子站在转角处,提灯的光只照到他半张脸。陈默没动,阿渔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呼吸很轻。骨琴绑在身后,贴着他的背,还有一点温热。
玄明子离他三步远,不说话。陈默也不出声。他知道现在不能打。阿渔伤得太重,他自己左臂也在流血,体力一直在掉。他不能倒下。
玄明子抬起手,灯晃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脚步很慢,像是故意放轻。灯光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等玄明子走远了,陈默才开始往前走。每一步都很稳。头上还有石头掉下来,但他没抬头。他只看着前面那点微弱的光。
走出废墟时,天已经黑了。风刮着沙子打在脸上,很冷。他把阿渔往上扶了扶,让她靠得更紧。她的身体还是冰的,耳朵后面的鳞片也没了光泽,灰蒙蒙的。
刚走十步,前面传来脚步声。
三个穿黑袍的人从石头后面出来,腰上挂着弯刀。带头的男人看到陈默,笑了:“本来以为白跑一趟,没想到真撞上了大鱼。”
另一个盯着阿渔,声音变了:“这女人……是不是之前被抓进秘室的那个龙族?”
“管她是谁。”第三人拔出刀,“抓住他们,功劳就是我们的。”
陈默没说话。右手握紧斩虚枪,左手突然发烫。白火从指尖烧起来,顺着胳膊往上爬。他往前一步,脚下地面裂开一道缝。
那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到面前。
一掌拍在中间那人胸口,火一下子炸开。那人连叫都没叫出来,皮肉就黑了,骨头“咔”地断了,整个人倒下去,变成一堆灰。
另外两人吓坏了,往后退。左边那个刚举起刀,陈默手指一勾,火像鞭子一样甩出去,缠住他的脖子。那人挣扎两下,头一歪,死了。
最后一个转身想跑。陈默抬手,一道火线射出去,打中他后心。那人扑倒在地,抽了几下,不动了。
三具尸体躺在地上,手指上还戴着戒指。陈默没去捡。他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指尖发黑,像被火烧过。这是用焚天骨狱的代价——每次用,都会烧自己的肉。
他忍住疼。现在不能停。
他继续走,穿过乱石堆,来到一个山坡。月光照在地上,影子很长。他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先把阿渔轻轻放平,再检查她的伤。
她肩膀上有两道旧伤,很深,像是被钉子穿过。陈默用手碰了一下,皮肤马上变红,红纹像网一样散开。他收回手,撕下衣服一角,沾了自己的血,盖在伤口上。
血一碰到伤,冒出黑烟,发出“滋滋”的声音。阿渔身体抖了一下,但还是没醒。
陈默眼神变冷。他认得这个伤——是噬魂钉留下的。只有血骨堂的高层才能做出来,专门用来封印强者的灵脉。这不是普通的伤,是要毁掉她的修为。
他看向秘室的方向。玄明子出现,血罗刹锁链,再到噬魂钉……这些都不是偶然。有人在布局,而阿渔是关键。
他低头看着阿渔苍白的脸,声音很低:“不管是谁干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十倍代价。”
他重新背起她,站起来。风吹得衣服哗哗响。他认准方向,往中州走。
走了半个时辰,力气快没了。肋下的旧伤裂开了,血又流出来。眼前开始发黑,脑子也有些晕。他知道撑不了多久,但不能停下。
他在一棵枯树边停下,放下阿渔,靠着树坐下来。拿出骨琴放在腿上。琴面上新出现的一道纹路还在发热,像有心跳。
他轻轻碰了下琴弦,小声问:“你能听见吗?”
琴没声音。但那道纹路轻轻颤了一下,好像在回应。
他闭上眼,集中精神。苏弦死前弹的最后一段旋律在脑子里回响。不是完整的曲子,但每个音都像刀一样扎进心里。他知道这里面藏着真相,只是现在看不懂。
睁开眼后,他把骨琴绑好,抱起阿渔,继续走。
天越来越黑。荒原上没有路,只有石头和干裂的地。他的脚步越来越沉,但没有慢下来。他知道中州还远,但他必须赶在血祭开始前找到线索。
他记得苏弦说过:“天机阁的琴声,能找出被藏起来的真相。”
现在琴在他手里,人却不在了。但他还是要走下去。
又走了两个时辰,天边开始亮。他停下来休息,喝了一口水,也喂阿渔喝了一点。她还在昏迷,但呼吸比之前稳了些。他摸了摸她耳朵后面的鳞片,有点暖,比之前好了点。
他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这种邪伤不会自己好,必须尽快找到能解的人。
他抬头看。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一座城的影子——中州。还没到,但已经能感觉到那里的气息:乱,压抑,但也有一点希望。
他握紧斩虚枪,背着阿渔,继续往前走。
风从背后吹来,卷着沙子,衣服被吹得翻飞。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步一步,踩在干裂的地面上。
离中州还有三十里。他没有停下。
手指不小心碰到骨琴边缘,那道纹路忽然又热了一下。
他猛地停下。
就在那一瞬间,阿渔的伤口,再次泛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