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和一丝懵懂,没有追问,只是小声附和。
刻意模仿着底层劳工怯懦的语气:“生活嘛,就是这样。给别人打工,哪是那么容易的。”
这句泛泛的抱怨,似乎精准地戳中了亚当斯被酒精浸泡后脆弱的心事。
在这个陌生的、看似无害的异国女人面前,他压抑已久的牢骚找到了宣泄口。
“你说得没错!”他啐了一口,带着浓浓的酒气和怨气。
“在别人手底下干活,整天得看人脸色。好事轮不到你,但背黑锅、擦屁股的活儿,准跑不了!”
林知夏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立刻顺着他的话,继续用那种带着口音的、怯生生的语气诱哄。
“是的,先生,您说得太对了。做得好不一定有奖励,但只要出一点小差错,惩罚肯定逃不掉。”
亚当斯带着几分优越感,怜悯地看了林知夏一眼:“想不到你们这些底层的人,也有这样的烦恼。不过,你们那都不算事儿,顶多挨顿骂,扣点工钱。我们要是出了岔子,可是会丢命的!”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试图彰显自己工作的不凡。
林知夏适时地低呼一声,捂住嘴,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与崇拜:“先生,您的工作这么危险?难道……您是警察吗?”
她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底层民众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警察?”亚当斯不屑地撇了撇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警察算什么?我是……”他话到嘴边,警觉地顿住了,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林知夏看他关键时刻收住话头,心中暗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崇拜又带着点怯懦的样子,继续用语言巧妙地拨动他的虚荣心。
“哦,天哪,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是……像您这样尊贵的人,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烦恼呢?”
这顶“高帽子”戴得亚当斯舒坦极了,酒精和虚荣心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在部门里确实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在这个“底层女工”面前,他找到了久违的、被人仰望的感觉。
“还不是因为那帮东方来的硬骨头!”
他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明显的烦躁和怨怼,“有一个特别麻烦的家伙,抓来有些日子了,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就是死活不肯开口!上面催得紧,下了最后通牒,真是烦死了!”
他仿佛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树洞,开始倾倒苦水。
林知夏的瞳孔在阴影下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紧。
“东方来的”、“硬骨头”、“不肯开口”……这些关键词像一把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急需的信息宝库。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维持住面上那副懵懂又带着点关切的神情。
她不动声色,用一种仿佛看透世事的、带着点哲理的语气轻声安慰:“先生,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解决的。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总能找到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