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墙走到桌边，手撑在冰冷的石面上。指尖还在抖，呼吸有些沉，肋骨那一块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抽一抽地疼。
南宫璃没说话，只是走过来，把那瓶青瓷瓶从储物戒里取出来。她拧开盖子，药液泛着淡蓝光，表面浮着细碎的点。
“这是涤神露。”她说，“用生命之泉做引，加上净灵花炼的。能稳住你体内的乱流。”
我点头，接过瓶子，仰头喝下。
一股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像是一条细线穿进身体深处。原本堵在经脉里的滞涩感松动了些，疼痛也没那么尖锐了。
她在我身后坐下，盘膝，法杖横放在腿上。眉心那点朱砂开始发亮，很轻，但能感觉到空气里有波动。
“我要进你经脉。”她声音放低，“精神力会沿着大椎穴进去，你要放松，不能反抗灵流。”
我知道这不容易。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去碰我的伤，稍有差池，两人都会受伤。
“我相信你。”我说。
她的手搭上来，掌心微凉。一瞬间，识海里的血色丝线动了，和一道淡蓝色的光缠在一起。我看到自己体内的经络图在眼前展开，黑雾藏在心脉附近，缩成一团，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等机会逃。
“它在躲。”南宫璃的声音紧了一分，“这不是普通毒，是活的。”
我咬牙。“那就别让它再藏。”
她没回话，双手同时发力。那股蓝光猛地收紧，像一张网罩住黑雾。同时，药效也被催动，从四肢往中心挤压。
剧痛炸开。
我整个人绷直，冷汗从额头滚下来。那感觉不像火烧，也不像刀割，更像是骨头被一根根拆开再拼回去。灵力在体内乱冲，但我死死压着，不让它暴动。
南宫璃的气息也变了，变得急促。她的精神力在颤抖，可没有退。
黑雾开始挣扎，顺着血脉往手臂窜。她立刻截断一条支脉，逼它回头。又换方向，她再拦。来回三次，那团东西终于被逼到指尖。
我的右手剧烈震了一下。
一缕紫烟从指尖溢出，带着腥气。早准备好的符箓飞过去，啪地贴住，紫烟被吸进去，符纸瞬间变黑，皱成一团。
屋里安静了。
我喘了口气，肩膀塌下来。南宫璃的手也落下了，她往后靠了靠，脸色有点白。
“出来了。”她说。
我试着运转灵力。这一次，不再卡在某一处，也不再有那种被什么东西咬住的感觉。它顺畅地走完周天，回到丹田。
我睁开眼。
“谢谢你。”我说。
她摇头。“别说话，先调息。”
我闭上眼，开始恢复灵力。身体还是累，但经脉通了，那种压抑感消失了。玉佩贴在胸口，裂纹还在，但不再震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我能感觉到灵力在慢慢回升。之前因为毒素影响，每次运功都像踩在泥里。现在不一样了，每一步都稳。
南宫璃一直坐在后面，没有离开。她偶尔调整一下结界，防止外人闯入。更多时候，她只是静坐着，呼吸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我收功。
睁眼时，天光已经斜照进来，落在桌角那页丹方上。纸面干干净净，没有新血迹。
我低头看手臂。黑色纹路不见了，皮肤下也没有暗流涌动。只有几道浅痕，像是划伤后留下的印子。
“彻底清除了？”我问。
“嗯。”她点头，“那团东西带有意识，应该是极北之地的魔染残息。普通人中了这种毒，三天内就会灵脉溃散。你能撑到现在，是因为体质特殊。”
我没接这话。只是把袖子拉下来，整了整衣领。
“徐长老那边……”她顿了顿，“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他想让我倒下，不只是为了打压我，是为了掩盖背后的人。”
她抬头看我。
“萧家背后站着谁，他不敢说。但他知道，只要我还活着，迟早会挖出来。”
南宫璃沉默了一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等他动。”我说，“他既然敢在广场上当众质疑，说明他已经慌了。下一步，要么派人动手，要么继续搅乱舆论。不管哪一种，都会露出破绽。”
她轻轻点头。
就在这时，我胸口一闷。
玉佩突然发烫，裂纹处闪过一丝红光。不是警告，也不是系统激活，而是一种反噬后的余震。
我按住胸口，缓了几秒。
“怎么了？”她问。
“没事。”我说，“刚才用了两次因果回溯，精神力耗得太多。系统在提醒我，不能再强行启动。”
她皱眉。“你不能再这样压榨自己。玉佩裂了，下次不一定能撑住。”
“我知道。”我看着她，“但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我。
“这是我记录的数据。关于你体内的毒素反应，还有涤神露的效果。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可以参考。”
我接过玉简，放进储物戒。
“谢谢。”我说。
她看着我，眼神很静。“你不用每次都一个人扛。”
我没回答。
窗外风动，吹起一角帘子。阳光照进来一半，另一半还留在阴影里。
我走到床边坐下，开始第二次调息。这次是为了巩固灵力，把刚才恢复的部分彻底稳定下来。
南宫璃守在一旁，没有走。
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很轻，但一直在。
灵力一圈圈流转，经脉通畅，没有任何阻碍。之前那种被监视、被操控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我睁开眼，看向她。
“你会后悔吗？”我忽然问。
她一怔。“什么？”
“帮我。”我说，“圣女插手外门弟子的事，本不该是你该做的。而且，你刚才用了不少精神力，对自身有损。”
她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我没笑。
她看着我，语气平了下来。“你救过我一次，在遗迹里。那时你明明可以自己走，却回头拉了我一把。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是在帮你，是在还。”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而且……我也不是非得做那个被人供起来的圣女。”
屋子里很安静。
我重新闭眼，继续修炼。
灵力越来越稳。
就在最后一轮循环即将完成时，我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玉佩震动了一下。
不是系统要启动，而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猛地睁眼。
南宫璃也转过身，眉头微皱。
“你感觉到了？”她问。
我点头。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宗门东侧传来。很弱，但确实存在——
那是和刚才被抽出的紫烟同源的东西。
有人正在使用同样的魔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