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还停在屋檐那道斜影上,衣角垂落的痕迹已经不见。我盯着那片瓦,手没松开玉佩。
南宫璃站在我身后半步,呼吸很轻。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等我做决定。
屋顶的人走了,至少现在不在了。我用因果回溯扫过三遍,血色丝线在识海里铺开,没有发现新的动静。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只为了确认我们的位置,并不想动手。
任务不能停。
我从怀里取出最后一块时空碎片,指尖一弹,它飞向地面角落。碎片没入砖缝,灵力一闪即灭。新的时光锚点设下,位置比之前更深,藏在两块石板交界处最窄的裂痕里。
“准备好了。”我说。
南宫璃点头,走到阵法外圈坐下。她抬手,冰晶法杖点地,一圈淡蓝光晕缓缓扩散,将整个偏殿包裹进去。精神力屏障成形,隔绝了外界所有灵力波动。
我盘膝坐到阵心,闭眼调息。体内灵力顺着经脉流转,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倍。血脉封印还在,第七道关卡压着奇经八脉的入口,像一道铁闸。
系统提示浮现在识海:【血脉觉醒任务进入最终阶段,是否启动?】
我默念:“是。”
刹那间,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开,直冲四肢百骸。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针扎进深处,疼得我牙关紧咬。这不是普通的疼痛,是身体在排斥某种觉醒的力量。
我强行稳住心神,引导灵力逆向循环。第一轮周天走完,胸口发闷,喉咙泛腥。第二轮开始时,南宫璃的声音传来:“守住中庭,别让气乱窜。”
我应了一声,继续运转。
第三轮灵力冲向第七道封印,撞上去的瞬间,全身肌肉绷紧。那一道关卡震动了一下,裂出一丝缝隙。一股沉睡已久的东西,正从骨髓深处往上涌。
识海中的血色题字突然亮起,像被点燃的符纸,边缘卷曲着燃烧。它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金色篆文,游动如龙,直扑心脉。
我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那道金光钻进胸口,顺着经络蔓延。每经过一条脉络,就有一股陌生的力量苏醒。手臂、脊柱、双腿,像是重新长了一遍骨头。
痛感越来越强,但我不能停。停下就是前功尽弃,甚至可能经脉崩裂。
南宫璃的精神力屏障忽然震了一下。她低声道:“有东西在干扰你体内的灵流,压制不住了。”
我没回应,全神贯注守住心神。那股外来的阻力来自血脉本身——它不愿意醒来,或者说,它曾经被人强行封死,留下了一道反噬机制。
金文继续推进,终于触碰到第七道封印的核心。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炸开了。我整个人被掀得后仰,脊背重重撞在墙上。
一口血喷出来,落在地上。
但与此同时,体内的堵塞感消失了。灵力畅通无阻地奔涌,速度提升数倍。我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寸经脉的状态,甚至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
系统提示浮现:【任务“血脉觉醒”完成,万法摹刻冷却时间缩短30%,解锁“时空共鸣”初级感知。】
我喘着气,慢慢坐直身子。视线恢复清明,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银纹,转瞬即逝。
成了。
南宫璃收起法杖,脸色有些苍白。她刚才一直在帮我压制暴走的灵力,消耗不小。
“感觉怎么样?”她问。
我试着动了下手指,灵力随念而动,比以前快了不止一拍。以前用万法摹刻要先在脑海模拟三遍,现在几乎是一想就成。
“比预想的顺利。”我说,“只是……”
话没说完,腰间的玉佩猛地一震。
我低头看去,原本只有几道细裂的玉佩,此刻裂纹已蔓延至三分之一,从边缘向中心延伸,像蛛网一样爬满了表面。更深处的一条裂缝正在缓慢扩展,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系统界面浮现一行血字:【核心裂痕逼近临界,修复机制待激活。】
我握紧玉佩,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这不只是警告,是倒计时。
南宫璃看到玉佩的样子,眉头微皱。“它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我把玉佩贴身收好,“但它还没坏,还能用。”
“可每一次使用都在加速它的崩溃。”她声音放低,“你刚才用了三次因果回溯,又设了锚点,还完成了任务……它已经超负荷。”
我看着她,没反驳。她说得对,我也清楚代价是什么。可如果我不用,早就死在萧家大院了,死在宗门试炼里了,死在那些陷阱和追杀中了。
变强从来不是白来的。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血脉刚醒,还不完全稳定,走路时能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量在游走,像是野马没驯服。
南宫璃也站起来,扶了下额角。她眉心的朱砂颜色变淡,显然支撑得太久。
“你先回去休息。”我说,“接下来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不走?”她问。
“这里刚设了新锚点,我不放心留它无人看管。”我指了指地面那道裂缝,“而且,屋顶那人是谁派来的,还没查清。他既然敢来,就不会只来一次。”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那你小心。一旦有异动,立刻撤离。”
“嗯。”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比进来时慢了些。走到门边时,她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萧烬。”
“怎么?”
“你现在的气息……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说,“不再是压抑着什么,而是真的……活了过来。”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推门出去,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屋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走到墙角,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道藏有碎片的裂缝。温度很低,像是埋进了寒铁。
抬头看向窗外,月光依旧照在屋檐上。刚才那道斜影不见了,瓦片恢复了原样。
我解开外袍,露出胸口。皮肤下隐隐有银光流动,那是血脉在经脉中穿行的痕迹。我试着调动一丝力量,指尖立刻泛起微弱的光。
就在这时,玉佩又震了一下。
不是系统提示,是一种更沉的震动,像是内部结构在断裂。
我把它掏出来,借着月光细看。那条主裂纹又长了一分,已经接近玉佩中心那个古老的符点。那里是系统的枢纽,一旦碎裂,所有功能都会失效。
我握紧它,掌心出汗。
外面风穿堂而过,吹动桌上的纸页。一张记录材料的玉简被掀开一角,露出下面写着的三个字:星陨铁。
这是下一步要用的东西。
我放下玉佩,拿起玉简,手指划过那三个字。
然后,我听到地板底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有人,轻轻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