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一种最烈的毒药。
它能让懦夫变得勇敢,让智者变得疯狂,更能让最坚固的同盟,从内部,开始腐朽。
当我正式以“国家战略投资委员会首席执行官”的身份,入驻那栋曾经的殖民地总督府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了。
过去,那些军官和政府官员们,看到我,眼神里是敬畏,是好奇,是一种对“神秘东方力量”的揣测。
而现在,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下一种东西——顺从。
一种,对绝对权力,最原始、最本能的……顺从。
我的命令,不再需要通过奥马尔将军的口,才能变成现实。我的签字,可以直接调动数以亿计的资金。我甚至,开始着手组建那支直属于我个人的、由皮埃尔负责训练的……“资源卫队”。
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这个国家,变成我个人意志的延伸。
而这种变化,第一个感到不适的,就是奥马尔。
我们的第一次正面冲突,发生在一周后的一次高级别会议上。
会议的议题,是关于国防预算的审批。
按照新法案的规定,“国家战略投资委员会”拥有对国家所有重大开支的最终审批权。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军费。
奥马尔提交的预算报告,堪称狮子大开口。他不仅要求将现有的军费,在去年的基础上,翻上三倍,更是提出,要采购一批来自俄罗斯的、价格昂贵的重型装备,包括主战坦克和武装直升机。
“林,我的兄弟。”奥马尔坐在我的对面,语气一如既往的豪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难以捉摸的东西,“科洛的叛乱,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必须拥有一支更强大的军队,才能保卫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这笔钱,必须批。”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地点了点,像是在强调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脸上。
他们知道,这是新国王与旧军阀之间,第一次公开的……权力角逐。
我笑了笑,将那份预算报告,轻轻地,推回到了桌子的中央。
“将军,你的爱国之心,我非常理解。”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很抱歉,这份预算,我不能批。”
嗡!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奥马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野兽般的、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不可遏制地,散发了出来。
他身后的几名亲信将领,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你说什么?”奥马尔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能批。”我平静地,迎着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重复了一遍。
然后,我转向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告诉将军,为什么。”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站起身。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女士职业装,金色的头发,盘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知性而强大的气场。
她打开投影仪,一份由她连夜赶制的ppt,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将军,各位。”伊莎贝尔的声音,冷静而专业,“根据我们委员会财务部门的精准核算,您这份预算报告里,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资金,是不必要的,甚至是……虚报的。”
她一边说,一边用激光笔,点出了ppt上的几项关键数据。
“比如,这项‘后勤物资采购’,报价比国际市场价,高出了百分之三百。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其中,存在着严重的……腐败问题。”
“还有这项,‘军事基地修缮’。据我们所知,您报告里提到的几个基地,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废弃了。”
“最关键的是,您计划采购的这批俄式重型装备,其维护和保养成本,是一个天文数字。以我们国家目前的工业基础和财政状况,我们……根本养不起!”
伊莎贝尔的分析,如同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将奥马尔那份漏洞百出的预算报告,切割得……体无完肤。
奥马尔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他不是听不懂这些数据。他只是,没想到,我居然会真的,用这种“文明人”的方式,来……挑战他的权威!
在他看来,军费,就是他的私人金库!吃回扣,报假账,这是几十年来的……“规矩”!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规矩”。
“够了!”奥马尔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巨大的力量,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
“林浩然!”他指着我的鼻子,怒吼道,“你别忘了,是谁,让你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没有我的军队,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会被那些土着,生吞活剥的……外国佬!”
“现在,你居然想插手我的军队?!你居然敢质疑我的……忠诚?!”
他身后的将领们,“哗啦”一声,全都站了起来,拔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一场血腥的火并,一触即发。
然而,我依旧平静地,坐在我的位置上。
我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砰!”
会议室厚重的橡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如同一群沉默的幽灵,鱼贯而入。
他们穿着黑色的、印有“国家战略投资委员会”金色徽章的特种作战服,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的战术面罩,手中,端着清一色的、加装了各种战术配件的……华夏产qbZ-191自动步枪。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冰冷的、机械般的美感。
他们,就是我的“资源卫队”。
在皮埃尔地狱般的训练和最顶级的装备加持下,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奥马尔那些,还停留在“AK加拖鞋”水平的……部落军队。
“资源卫队”的士兵们,迅速地,控制了会议室的各个要点,手中的步枪,毫不示弱地,对准了奥马尔的亲信们。
双方,剑拔弩张。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奥马尔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他死死地盯着这支,他从未见过的、如同天兵天将般的精锐部队,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中国人,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他才能生存的……“军师”了。
他,已经拥有了,足以和自己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的……力量!
“将军,请坐下。”我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我的笑容,很温和。
但我的眼神,很冷。
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原。
奥马尔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最终,在与我对视了足足半分钟后,他眼中的暴戾和愤怒,缓缓地,退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有忌惮,还有一丝……认命。
他缓缓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身后的将领们,也悻悻地,收起了枪。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国家权力格局的危机,就以这样一种,近乎戏剧性的方式,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和奥马尔之间的裂痕,已经产生,不可能再弥合。
但他,已经失去了,与我公开决裂的……最佳时机。
因为,我手中的牌,已经比他……多太多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冷静了下来。”我重新坐回主席的位置,环视全场,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那么,现在,我以国家战略投资委员会首席执行官的名义,宣布一件事。”
“从今天起,委员会将联合审计署、监察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一场……‘反腐风暴’行动!”
“行动的目标,是彻查所有,与国家战略资源项目相关的……贪腐问题!无论涉及到谁,无论他过去,有过什么样的……功劳!”
“一经查实,绝不姑息!”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奥马尔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上。
“将军,你……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