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跟泼了墨似的,镇国公府的书房里,就点着一根蜡烛。
烛花偶尔 “啪” 地爆个火星,映着叶凡手里摊开的纸 —— 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把幽影石矿场、边境商队、楚风府里的客卿串在一起,像张没理顺的网。
他皱着眉,指尖在纸上敲来敲去,心里头犯嘀咕:
线索是有了,可总差那么点意思,没根主线把它们串起来,没法实锤楚风跟影阁的关系。
就在这时,窗纸轻轻动了下。
不是风吹的那种晃,是像有片叶子轻轻碰了下,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叶凡心里 “咯噔” 一下,手里的笔顿住,神识 “唰” 地扫出去,体内的灵罡也悄悄提起来 —— 府外有护卫,谁能这么悄无声息摸到书房窗边?
“是我。”
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没通过耳朵,是神魂传音。
叶凡刚松了口气,书房里的空气就晃了晃。
一道紫衣身影慢慢显出来,面纱遮着脸,正是苏婉清。她站在阴影里,气息收得严严实实,跟融进夜色似的,连蜡烛光都没在她身上留多少影子。
显然是绕开了所有护卫,用了极高明的隐匿手段过来的。
“导师?”
叶凡赶紧站起来,眼里满是惊讶 —— 苏婉清这么隐秘地找上门,肯定出大事了。
苏婉清没多寒暄,先往门口扫了眼,手指快速捏了个诀。
一道淡紫色的光罩从她掌心散开来,把整个书房罩住,连烛火的晃动都慢了半拍 —— 是隔音结界。
做完这些,她才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劲儿:
“叶凡,情况不对劲,你得赶紧提心吊胆起来。”
叶凡立马收了脸上的惊讶,神色绷得紧:
“您说,我听着。”
“你最近太扎眼了,已经掉朝堂的漩涡中心里了。”
苏婉清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眼神里全是凝重:
“皇室里的斗,比你看着的厉害多了。三皇子楚风那边,对你早不是试探着拉拢了 —— 现在是要么把你绑死在他船上,要么就… 除了你。”
“除了我?”
叶凡的声音顿了下,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 他知道楚风恨他,可没想到对方敢动杀心。
“对,除了你。”
苏婉清点头,语气更沉:
“你没接他送的那柄剑,又明摆着跟青云宗有关系,陛下因为你,对太子的态度都软了点 —— 这些全戳中楚风的痛处了,断了他的路。”
“我刚得了个隐秘消息,他府里的幕僚已经在商量了:要是没法把你拉过来,就趁你没回青云宗之前,想办法把你除了,就算除不掉,也得废了你点潜力,让你没法帮太子。”
叶凡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笔杆被捏得发白 —— 他料到楚风会使坏,可没料到对方这么狠,连 “废潜力” 的招都想出来了。
“他敢在帝都动手?”
叶凡沉声问 —— 帝都有皇帝的眼线,还有禁卫军,楚风再大胆,也不敢明着来。
“明着当然不敢。”
苏婉清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嘲讽:
“可暗地里的招防不胜防啊。给你送的茶里下慢性毒,夜里派杀手摸进府,甚至在你出门的时候,制造个‘意外’—— 比如摔下山崖,或者被妖兽偷袭。”
“楚风经营这么多年,手里藏了不少奇人异士,阴招多着呢。”
她顿了顿,眼神更暗了点:
“而且我怀疑,他跟外头的势力有勾结 —— 到时候找外人动手,杀了你再把锅甩出去,查都难查。”
叶凡心里一沉 —— 苏婉清说的 “境外势力”,十有八九就是影阁!这跟他之前查到的线索正好对上,事儿更凶险了。
“还有,”
苏婉清没让他多琢磨,接着说:
“陛下虽然看着待见你,可帝王心思难猜。他既要用你平衡几个皇子,说不定还乐意看着你跟楚风斗 —— 你们俩斗得越凶,他坐得越稳。你别把希望全放他身上,靠不住。”
这话像盆冷水,一下子浇醒了叶凡。
他之前还想着皇帝能护着他点,现在才明白 —— 在帝王眼里,他可能也就是个 “制衡的棋子”,真要是危及皇权,说不定会被随手牺牲。
“多谢导师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凡对着苏婉清郑重地行了个礼 —— 要不是她深夜过来报信,他说不定还没意识到危险离得这么近。
苏婉清看着他,眼里闪过点担忧,很快又变成信任:
“你脑子清楚,知道该进退。帝都不是久留的地方,能早点走就早点走,回去之前,不管干啥都得小心。”
说完,她没多留,身影晃了晃,像抹烟似的,没入窗外的夜色里,连隔音结界都跟着散了,仿佛刚才那场密谈,只是叶凡的错觉。
书房里又只剩叶凡一个人,对着跳动的烛火。
他攥紧了手里的传讯符,指节泛白 —— 苏婉清的话,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测。
不能再拖了,得把离开的日子提前,还得赶紧跟赵铁柱交代,防着楚风的阴招。
可楚风手里有那么多奇人异士,还有可能勾结影阁,他想安安稳稳离开帝都,怕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