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还在山谷间回荡,陈宇蹲在院角,就着煤油灯检查新制的兽夹。铁齿泛着冷硬的青光,他特意在咬合处涂抹了熊胆汁——既能防腐,又能掩盖人类气息。林悦抱着刚浆洗好的棉衣走来,水汽混着皂角香:\"阿宇,后半夜该你守夜了,雪又下大了。\"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猎户张大爷裹着破皮袄撞开柴门,眉毛上结满冰霜:\"陈兄弟,不好了!北山的套子全被破坏了,还留了这东西!\"他抖着手掏出半截银色金属片,边缘刻着扭曲的螺旋纹路。陈宇瞳孔骤缩——这正是观测者组织的标记。
雪夜的山林像头蛰伏的巨兽。陈宇踩着齐膝深的积雪,腰间别着双筒猎枪,身后跟着六个青壮年。月光被云层吞噬,他摸出用火折子烤干的桦树皮地图,指尖划过北山的断崖标记。三天前,他在这里设下了捕捉黑熊的陷阱,此刻却只剩断裂的绳索在风中摇晃。
\"看这切口,\"陈宇用猎刀挑起半截兽夹铁链,断口处平整如刀削,\"不是野兽能做到的。\"他突然蹲下,雪地上一串陌生的脚印让他呼吸一滞——脚印边缘规整,步幅均匀,鞋底竟印着类似齿轮的花纹。顺着脚印追踪百米,众人在一棵老松树下发现了异样:树干上钉着枚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却始终指向东南方的鹰嘴崖。
回到村子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陈宇将罗盘锁进地窖,又召集村民在村口设置暗哨。林悦默默煮了锅姜汤,看着丈夫布满血丝的眼睛:\"要不...去请镇上的公安?\"陈宇摇摇头,握住妻子冻得发红的手:\"再等等,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来意。\"
春分那日,陈宇带着陈风进山采药。山涧的冰凌开始消融,溪水裹挟着碎冰奔腾而下。陈风背着竹篓,眼尖地指着岩壁:\"爸,那儿有株野生党参!\"话音未落,陈宇突然将儿子扑倒在地,一支弩箭擦着陈风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箭尾绑着张泛黄的纸条:\"交出时间密钥,保你全尸。\"
陈宇捡起纸条,纸张边缘的火漆封印让他浑身发冷——正是机械堡垒中观测者的徽记。他环顾四周,山林静谧得可怕,连鸟鸣都消失了。\"风子,听好,\"他压低声音,\"顺着溪流往下跑,去找你姑姑。\"陈风还欲争辩,却被父亲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握紧猎刀,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独自一人的陈宇反而镇定下来。他循着弩箭的轨迹攀爬峭壁,在一处天然石洞里发现了蛛丝马迹:洞壁上残留着煤油灯的油渍,角落里散落着罐头盒,最新的那个生产日期赫然印着\"1963\"——这绝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他在石缝中摸到半截布条,布料质地顺滑,像是某种合成纤维。
暴雨突至的夜晚,陈宇蹲在自家屋顶。雨幕中,三道黑影正贴着后山潜行。他举起望远镜,心跳骤然加快:三人都穿着黑色防水服,背着金属箱,其中一人胸口的银色手环在闪电中格外刺眼。陈宇摸出怀里的自制信号弹,这是用火药和硫磺混合而成的,能发出持续半分钟的强光。
信号弹划破夜空的瞬间,村子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陈宇冲下屋顶,抄起猎枪:\"老少爷们儿,抄家伙!\"二十多个村民举着火把围拢过来,火把照亮他们手中的农具、猎枪,也照亮了后山逐渐逼近的黑影。
\"来者何人!\"陈宇的吼声在雨夜中回荡。黑影停住脚步,为首的人掀开兜帽,露出半张机械面孔:\"陈宇,别做无谓的抵抗。时间密钥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身后的两人举起改装过的火焰喷射器,橙红色的火苗在雨幕中嚣张地跳动。
千钧一发之际,林悦带着妇女儿童从地窖冲出来,她们手中捧着装满辣椒面的陶罐。陈宇大喊:\"洒向火焰!\"辣椒粉遇火瞬间爆炸,热浪夹杂着辛辣的烟雾席卷而去。观测者们发出痛苦的嘶吼,机械面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陈宇趁机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一人的肩膀,那人倒地时,怀里掉出个发光的立方体装置。
混战中,陈宇瞥见机械人胸口的装置正在倒计时。他大喊:\"所有人后退!\"抱起立方体就往深山跑去。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气浪将他掀翻在地。等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那三个机械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在焦土上留下半行奇怪的符号:\"Δ-138\"。
回到村子,陈宇瘫坐在炕头。林悦默默为他包扎伤口,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微微晃动。\"阿宇,\"林悦声音发颤,\"咱们...还能守得住吗?\"陈宇握紧妻子的手,望向窗外重新归于平静的山林:\"守不住也得守。\"他想起地窖里的青铜罗盘,想起机械人留下的倒计时装置,突然意识到,这场关于时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在百里外的鹰嘴崖,一双泛着红光的机械眼正透过望远镜观察着村子的动向。观测者首领转动着手中的时间沙漏,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时空锚点已定位,该启动b计划了。\"黑暗中,无数银色机械蜘蛛破土而出,金属关节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