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晨光透过橡树林的枝桠,在积雪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每片光斑边缘都泛着冷白的霜气。
陈沐阳蹲在营外的雪堆旁,指尖捏着一截刚挖出来的湿木柴,木柴表皮冻得发硬,内里却渗着水汽,他凑近火塘烤了烤,木柴“滋滋”冒出水珠,火星子被溅得四处跳:“暴雪把林里的柴薪全泡湿了,烧起来烟比火大,昨晚熏肉时差点把营帘燎了;之前设的捕兽笼被雪压塌了,今早去看,诱饵被啃光,笼子歪在雪沟里,连野兔的影子都没见着。”
雅兰正用粗布擦拭储水罐外壁的薄冰,罐里的清水结了层冰碴,她把罐子往火塘边挪了挪:“冻溪的冰面又厚了三寸,昨天凿的冰洞冻得严严实实,今早用斧头凿了半天才打开,手冻得握不住木柄;村民莉娜刚才来营地,说她家的麦种晒在教堂院子里,雪化后返潮,堆在一起发了霉,村里的石磨又坏了,磨不出细粉,孩子们只能啃硬麦饼;她还说林里的野鸡都躲在背风的岩缝里,村民撒了麦种也引不出来,腌肉罐快空了——要是能有烘柴薪、晒麦种的架子,再做个轻便的捕兽工具,她愿用半只熏野鸡、一筐冻浆果换,那浆果是埋在雪堆里存的,酸甜得很,烤麦饼时加进去正好。”
奇伯坐在磨石旁,手里转着一根磨得光滑的硬木杆,木杆顶端沾着些刚削下的木屑:“湿柴得靠通风烘,做个带棚的烘干架;麦种返潮要分层晾晒,和烘柴的架子能凑合用;捕兽笼太占地方,做个触发式的夹子,埋在雪里隐蔽,猎物踩上去就被夹住。咱们的熏鱼干还剩最后几条,换了熏野鸡,刚好能给火塘添些荤香——中世纪的雪天,猎物难寻,柴薪难烧,这两样要是解决了,至少能安稳过几天。”
族人们没敢耽搁,立刻在营帘内侧的空地上分工,雪后的寒气顺着营帘缝隙往里钻,火塘的火苗被吹得晃悠,每个人都裹紧了粗布外套,手指冻得发红,却仍麻利地劈木、编藤。
奇伯和塔卡先动手做“木架式柴薪烘干棚”。他们用四根丈许长的硬木当立柱,在营外背风处钉进雪地里,形成一个四尺见方的框架;框架顶部用粗藤编织成网状顶棚,顶棚上铺一层半透明的粗布(既能挡雪,又能透进阳光);框架内侧,横向钉上三层硬木杆,每层间距一尺五寸,形成分层的烘干架(分层摆放柴薪,通风更均匀);框架的一侧,用细藤编一扇可开合的门(方便取放柴薪,还能调节通风量);框架底部铺一层平整的石板(防止湿柴直接接触积雪,加重潮气);最后在框架外侧,缠上两层粗藤(增强框架稳固性,防止被风吹歪),在每层木杆上都铺一层细藤网(托住湿柴,避免滑落)。
烘干棚做好后,陈沐阳和塔卡把挖出来的湿木柴劈成尺许长的段,均匀摆放在每层藤网上,敞开棚门通风。日头升高后,阳光透过粗布顶棚照进棚内,风从藤网缝隙钻过,木柴表面的水汽渐渐消散,到了午后,木柴表皮已经发干,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木香,再也不是之前的霉味。莉娜路过时,看着棚里的干柴眼睛发亮:“这棚子太实用了!我家的湿麦种正愁没地方晒,能不能借棚子用用?我这就回去拿熏野鸡和冻浆果,再给你们带半坛麦酒!”
陈沐阳和雅兰则做“触发式雪地捕兽夹”。他们找了两块一尺长的硬木片,每块木片的一端都削成斜面,斜面处钉上锋利的铁齿(从旧铁耙上拆的,铁齿磨得尖亮,能牢牢咬住猎物腿);两块木片的中间用铜钉固定,铜钉外侧缠上粗藤(让木片能灵活开合,又不会松动);木片的另一端各钻一个小孔,孔里穿一根细藤绳,藤绳中间系一块小石子当配重(保持木片张开的角度);藤绳的末端绑一根更细的触发绳,触发绳上系着一小块腌肉当诱饵(诱饵被触动时,藤绳松开,木片瞬间闭合);最后在木片外侧缠一层软绒毛(防止猎物挣扎时被铁齿划破太多,方便后续处理),在捕兽夹底部钉一块薄木板(埋在雪里时更稳固,不会陷进泥里)。
捕兽夹做好时,日头刚过橡树林的树梢,雪地上的霜气渐渐散了,风也柔和了些。陈沐阳带着塔卡,沿着野兔脚印往林深处走,在一片背风的矮树丛旁,挖了个浅雪坑,把捕兽夹放在坑里,用薄雪盖住,只露出触发绳上的诱饵,再在周围撒了些磨碎的麦粉。两人躲在远处的橡树后,没等多久,一只灰褐色的野兔就循着麦粉的香味蹦了过来,它警惕地抬头望了望,叼住诱饵往回拽——“咔嗒”一声,两块木片猛地闭合,铁齿牢牢咬住野兔的后腿,野兔挣扎了几下,便被固定在雪坑里,再也蹦不起来。塔卡笑着跑过去,用兽皮裹住野兔:“这夹子比笼子隐蔽多了,雪一盖,猎物根本看不出来!”
雅兰则趁着他们做烘干棚和捕兽夹的功夫,带着阿图改造烘干棚,给每层藤网上铺了层粗布,做成临时的麦种晾晒架。莉娜抱着发霉的麦种来,雅兰帮着把麦种摊在粗布上,薄雪般均匀铺开,阳光透过顶棚照在麦种上,风一吹,潮气渐渐散了,之前发黏的麦种慢慢变得干爽,霉味也淡了许多。莉娜感激地递过一筐冻浆果:“这浆果埋在雪堆里,冬天拿出来还是新鲜的,烤麦饼时切碎了加进去,甜得很。”
下午的日头渐渐暖了些,橡树林里的雪团时不时从枝桠上滚落,砸在雪地上发出“噗噗”的声响。陈沐阳和塔卡带着捕兽夹,在林里又设了三个陷阱,每个陷阱旁都撒了麦粉和盐粒,还在烘干棚里添了两捆新挖的湿木柴;雅兰和阿图则去冻溪旁,用之前做的冰爪(在木鞋底钉上短铁齿)踩在冰面上,稳稳地凿开冰洞,装满了两个储水罐,冰爪卡在冰面上,再也不用担心打滑摔进冰洞里。
路过村落时,能看到村民们忙着在教堂院子里晒麦种,茅草屋的屋顶上,村民们用带齿雪铲清理着残留的积雪,每铲下去都能掀掉一大块雪团;教堂的石墙上,教士正用干稻草堵着石缝,石墙上的圣像浮雕被雪擦得格外清晰,浮雕下方摆着几筐晒好的麦种;远处的城堡依旧矗立在山丘上,青灰色的石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吊桥放下了一半,几个穿着铁甲的士兵牵着马站在桥头,马身上裹着厚毛毡,时不时刨着脚下的积雪。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橡树林镀上一层暖红,营外的烘干棚里,湿木柴已经烘得半干,陈沐阳把它们搬进营内,添进火塘,火苗“腾”地窜高,再也没有之前的浓烟;雅兰正用陶锅煮野兔浆果粥——她把野兔切成块,用开水焯去血沫,放进陶锅,加了冻溪的清水、干薄荷、莉娜送的冻浆果,还有半袋晒好的黑麦粉,粥煮得浓稠,酸甜的浆果气息混着兔肉的鲜香,飘满了整个营地;奇伯则在火塘旁烤黑麦饼,饼里掺了切碎的冻浆果,烤的时候,浆果的汁水渗出来,把饼染得通红,香气格外浓郁。
莉娜带着女儿来营地,送来半只熏野鸡和一坛麦酒,熏野鸡表皮油亮,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这野鸡是秋天熏的,一直埋在雪堆里,你们尝尝,比新鲜的耐嚼。”她女儿手里拿着一块雅兰烤的浆果麦饼,小口咬着,眼睛弯成了月牙:“这饼真甜,比家里的硬麦饼好吃多了。”雅兰笑着递过一陶碗野兔浆果粥,莉娜女儿接过,捧着碗小口喝着,粥里的野兔炖得软烂,浆果酸甜,吃得满脸都是粥渍。
天色渐渐暗下来,营帘内侧的火塘烧得旺,火苗映着每个人的身影。陈沐阳检查了一遍林里的捕兽夹,给诱饵添了些熏野鸡肉;雅兰把剩下的冻浆果装进陶瓮,封好口放在火塘旁,防止冻硬;奇伯则用磨石打磨捕兽夹的铁齿,准备明天再做两个,送给村里的猎户;塔卡坐在火塘旁,帮着雅兰把熏好的野兔腿挂在烘干棚的顶层,借着余温慢慢熏干。
远处城堡的塔楼上传来几声梆子响,是士兵换岗的声音,教堂的钟声敲了五下,晚祷的歌声隐约传来,营地里的暖光透过营帘的缝隙,在雪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着远处的风雪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