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下方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石阶,每一级台阶都由整块的墨玉雕琢而成,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金线,勾勒出龙脉流转的轨迹。燕十三的锈刀悬浮在前方三尺处,紫金光芒如同探照灯般照亮前路,刀身偶尔轻颤,像是在与地脉深处的某种力量共鸣。
“这是‘龙脊阶’。”清风道长抚摸着冰凉的石阶,指尖划过一道金线,“传说当年大禹治水时,为锁住泛滥的龙脉所建。每级台阶都对应着一处地脉节点。”他突然脸色微变,拂尘指向台阶转角,“小心,那里有煞气凝结!”
转角处的阴影里,一团黑雾正缓缓蠕动,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触须,如同某种软体动物的肢体。当锈刀的光芒照过去时,黑雾突然剧烈收缩,化作一张布满尖牙的巨口,猛地咬向最前方的燕十三。
“孽障!”燕十三的右臂青筋暴起,锈刀突然加速旋转,紫金光芒形成一道漩涡。漩涡中传出龙吟般的低吼,竟将那团黑雾硬生生吸入刀身。刀身的纹路亮起妖异的红光,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
“这煞气比祭天台上的浓郁十倍!”钱通的铁杖在石阶上划出火星,“老叫花子的‘避煞符’快失效了!”他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数十根用朱砂浸泡过的桃木钉,“实在不行就用这个钉住它们!”
下行百丈后,石阶突然消失在一处空旷的溶洞中。溶洞中央矗立着一根直径十丈的石柱,柱身上缠绕着九道金光,如同九条盘旋的巨龙。石柱顶端与溶洞穹顶相连,隐约能看到穹顶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组成一幅巨大的星图。
“龙脉之心就在石柱里!”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指向石柱中央,那里有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在缓缓搏动,颜色由金转红,如同跳动的心脏,“凶煞的本体应该也在里面!”
话音未落,石柱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九道金光如同活过来般扭曲变形,竟从金光中钻出九只体型庞大的怪物——它们有着龙的身躯,却长着狼的头颅,背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爪子上还在滴落粘稠的毒液。
“是‘龙脉守卫’!”清风道长的拂尘瞬间展开,百根丝绦如同利剑般射向怪物,“这些是被凶煞污染的龙脉精魄!”
最前方的怪物张开巨口,喷出一道黑色的毒液。毒液落在石阶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坚硬的墨玉竟被蚀出一个个深坑。燕十三的锈刀化作一道紫金流光,精准地劈在毒液中央,将其硬生生斩成两半。毒液落地的瞬间,锈刀突然暴涨数丈,刀身化作一条盘旋的血龙,龙首高昂,对着九只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血龙的咆哮声在溶洞中回荡,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怪物突然露出恐惧的神情,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但就在这时,石柱中央的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控制住怪物,迫使它们再次扑向燕十三。
“它们身不由己!”燕十三的声音透过龙首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尽量不要伤及要害!”
血龙俯冲而下,龙爪抓住最左侧那只怪物的脖颈。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眼中却闪过一丝哀求。血龙突然松开爪子,转而用龙尾将其抽飞,撞在溶洞岩壁上。被撞中的怪物身上的黑鳞瞬间脱落大半,露出底下金色的龙鳞,眼中的凶光也消退了几分。
“有用!”石头的重剑带着金光,学着血龙的样子用剑脊拍打怪物,“这些家伙还有救!”
钱通和清风道长也立刻改变战术,铁杖与拂尘不再下杀手,只是将怪物缠住,等待燕十三净化它们身上的煞气。但随着石柱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更多的怪物从金光中钻出来,很快就突破了三人的防线,扑向溶洞深处。
“不能再等了!”燕十三的血龙突然转向石柱,龙首猛地撞在石柱中央的晶石上。红光与紫金光芒激烈碰撞,整个溶洞都在摇晃,穹顶上的晶石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石柱中央的晶石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中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是祭天台上那只三头六臂的凶煞!只是此刻的凶煞比之前凝实了百倍,三只头颅上的眼睛燃烧着熊熊烈火,六只手臂分别握着不同的兵器,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终于见面了,镇北侯的儿子。”凶煞的声音如同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充满了嘲弄和不屑,“你以为继承了你爹的刀,就能阻止我出世?太天真了!”
凶煞的六只手臂同时挥动,六种不同的兵器化作六道流光,从六个不同的方向攻向血龙。刀光、剑光、枪影在空中交织成网,将血龙牢牢困在中央。血龙虽然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突破这张兵器网,身上的红光越来越黯淡。
“哥!”石头的重剑突然掷向凶煞的后心,剑脊上的金光刺得凶煞发出一声怒吼。但重剑还没靠近,就被凶煞的一条手臂抓住,硬生生捏成了碎片。
“不自量力!”凶煞的一只头颅转向石头,口中喷出一道黑色的光柱。光柱穿透钱通和清风道长的防御,瞬间击中石头的胸口。石头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口中喷出大口的鲜血。
“石头!”燕十三的血龙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龙爪硬生生撕开兵器网,不顾一切地扑向凶煞。但就在这时,凶煞的另一只头颅突然张开巨口,咬住了血龙的脖颈。黑色的煞气如同潮水般涌入血龙体内,血龙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龙身也开始变得透明。
“结束了。”凶煞的声音带着胜利的喜悦,“等我吞噬了你的刀魂,就能彻底挣脱龙脉的束缚,到时候这天下,谁也拦不住我!”
血龙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就在这时,它突然看到石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紧握着半块破碎的山河图碎片。碎片在石头的鲜血浸染下,发出耀眼的金光,与血龙身上的紫金光芒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哥,接住!”石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碎片掷向血龙。
碎片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落在血龙的额头上。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燕十三的脑海——有镇北侯在龙脉前立誓的场景,有老赵临终前的嘱托,有李乘风坠入深渊的决绝,还有石头在雪地里举起重剑的坚定。
“这才是山河图的真正力量!”燕十三的声音响彻整个溶洞,血龙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紫金光芒与金色碎片的光芒融为一体,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不是用来封印,而是用来传承!”
光柱穿透凶煞的身体,将其钉在石柱上。凶煞发出凄厉的惨叫,三只头颅同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试图挣脱光柱的束缚。但这一次,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移动分毫,身体在光柱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缕黑烟,被血龙吸入体内。
当最后一缕黑烟消失时,血龙的身体也开始缓缓消散,燕十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溶洞中央。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左臂无力地垂下,但手中的锈刀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刀身的纹路中,隐约能看到九条金色的小龙在盘旋。
“结束了吗?”石头挣扎着走到燕十三身边,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燕十三点点头,将锈刀插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看着石柱中央那已经变成纯金之色的晶石,轻声说道:“结束了。”
但就在这时,溶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那笑声既熟悉又陌生,让燕十三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