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的传讯玉符在玄素手中泛着淡淡的金光,其上传达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青云观内激起层层涟漪。
“罗天大醮……”大师兄玄素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眼中闪过追忆与凝重,“乃是道门百年难遇的盛事,上一次举办,还是因前朝魔道肆虐,天下动荡之际。天师府此番重启大醮,并欲重组‘镇魔司’,看来局势比我们感知的更为严峻。”
“镇魔司?”二师姐赤练挑眉,她对这些道门建制了解不多,只觉这名头听起来颇为威风,“是专门斩妖除魔的衙门?”
“可说是道门应对重大邪祟威胁的联合力量。”四师姐白芷轻声解释,她博览群书,对掌故知之甚详,“鼎盛之时,镇魔司汇聚天下英才,权柄极大,可调动各派资源,专司处理危害苍生的妖魔巨擘。后来天下承平,才逐渐沉寂。如今重启,必是感应到了足以倾覆世间的劫难。”
三师兄青玄的关注点则截然不同,他掰着手指头算道:“龙虎山……这一来一回,路上吃喝住店,再加上参加法会的香火供奉、人情打点……得多少开销啊?观主,天师府管饭吗?报销路费不?”
严若菲没有理会青玄的碎碎念,她的指尖拂过那枚已初步融合的“开元”圣物。圣物传来温润的波动,对“龙虎山”这三个字似乎并无特殊反应,但那种指向西北的隐约感应,却与龙虎山所在的大方向隐隐契合。或许,这场罗天大醮,正是冥冥中的指引。
“幽冥道活动日益猖獗,其图谋乃倾覆阴阳之大事,非我一观之力能独挽狂澜。”严若菲声音清冷,却带着决断,“与天下正道互通声气,共商对策,确有必要。况且,龙虎山藏经阁内典籍浩如烟海,或能寻得关于圣物最后碎片,乃至幽冥道更详细的记载。”
她目光扫过众人:“此次罗天大醮,我与玄素同去。玄素精通各家礼仪阵法,可应对大醮诸般事宜。赤练、白芷、青玄、明月,留守观中,主持日常,应对清河本地事务。”
“啊?我又看家?”青玄哀嚎一声,但见严若菲眼神扫来,立刻噤声,小声嘀咕,“看家就看家,正好研究下怎么把咱们的咨询业务拓展到线上……”
赤练虽想同去,但也知观中需有强力坐镇,尤其幽冥道可能暗中报复,便抱拳道:“观主放心,有我在,保准青云观一根草都少不了!”
白芷温柔点头:“我会照顾好大家,并留意清河市内的异常动向。”
明月则扯着严若菲的衣角,小声道:“观主,早点回来,明月会想你的。”
计议已定,严若菲便让玄素以青云观观主之名,正式回复天师府,表示如期赴会。
接下来的日子,青云观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并非准备与人争斗,而是为远行和可能面临的复杂局面做准备。玄素翻出压箱底的道经典籍,温习各种大型法会的仪轨、禁忌,以及与各派打交道需要注意的礼节。他虽然沉稳,但青云观久不出世,此番代表整个观门前往道门魁首之地,压力不小。
严若菲则继续温养圣物,熟悉其新生的力量。她发现,这初步融合的圣物不仅能快速恢复灵力、镇压邪气,似乎还对各种阵法、封印有着独特的感应和破解之能。她尝试引导一丝星力绘制符箓,发现符箓威力倍增,且带有一种净化人心的祥和气息。
与此同时,她并未放松对清河本地的关注。幽冥道主虽退,但其爪牙未必完全肃清。她让白芷和青玄多加留意市井传闻,尤其是与西北方向、古墓、异常天象相关的信息。
这一日,青玄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观主,你猜我听到什么?城西有个老羊倌,前几天在落星湖西北方向的野羊坡放羊,说是在一个雷雨夜后,看到坡上有一块地方寸草不生,泥土焦黑,中间还嵌着一块会发光的黑石头!他不敢靠近,觉得邪门,回来就跟人说了。”
落星湖西北?野羊坡?发光的黑石头?
严若菲心中一动。圣物感应指向西北,而这异常现象发生的时间(雷雨夜后)和地点(野羊坡),似乎并非巧合。那块“发光的黑石头”,会不会与圣物有关?亦或是……幽冥道留下的什么东西?
“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野羊坡看看。”严若菲下令。在前往龙虎山之前,这近在咫尺的线索,不容错过。
罗天大醮的请柬,如同一个信号,预示着青云观即将从偏安一隅,正式踏入天下风云变幻的漩涡中心。而野羊坡的意外发现,则像是这场宏大征程前的一个小小序曲,或许微不足道,或许暗藏玄机。
(第二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