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一层薄纱,轻轻漫过帝丹小学的围墙,在操场的跑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年级b班的教室里,吉田步美攥着书包带,站在江户川柯南的课桌前,脸颊鼓得像只受惊的仓鼠,眼眶红红的,像是随时会掉下泪来。
“柯南,”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细细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妈妈说,今天下午要带我去拔牙。我……我好怕啊。”
旁边的小岛元太举着薯片,嘴里鼓鼓囊囊地说:“拔牙有什么好怕的?像我,上次摔掉门牙都没哭!”他拍着胸脯,一脸骄傲,“不过步美你别怕,我可以把我的假面超人徽章借给你,戴上它,就像假面超人在保护你,肯定不疼!”
圆谷光彦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补充道:“我查过资料,拔牙前医生会打麻醉针,其实不会很疼的,就是打完针嘴巴会有点麻。”他顿了顿,看着步美依旧紧绷的脸,又说,“而且,听说青叶牙科诊所的叶子医生很温柔,很多小朋友都找她看病呢。”
步美还是没放松下来,她抱着柯南的胳膊,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依赖:“柯南,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妈妈说你最勇敢了,有你在,我好像就不那么怕了。”
柯南趴在桌上,假装翻看漫画书,心里却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拔牙对小孩子来说有多可怕,光是想到冰冷的器械伸进嘴里,就让人头皮发麻。他抬头看了看步美泛红的眼眶,点了点头:“好吧,我陪你去。”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街道上。柯南跟着步美站在“青叶牙科诊所”门口,白色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干净的光,玻璃门上贴着卡通牙齿的贴纸,试图冲淡医疗场所的冰冷感。可步美还是紧紧抓住柯南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袖子里。
“听说叶子医生拔牙特别快,”步美小声念叨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寻求安慰,“可是……可是我还是怕。”
正说着,玻璃门“叮咚”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约莫三十岁,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眼角有颗小小的痣,笑起来的时候,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瞬间冲淡了几分严肃。
“是步美吧?”女人弯下腰,声音像温水一样柔和,轻轻拂过人心头,“我是叶子医生。”
她的目光落在柯南身上,微微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好奇:“这位是?”
“他是柯南,我的朋友,”步美小声说,声音里还有点颤抖,“他陪我来的。”
叶子医生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步美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别担心,我会很轻的,保证不会让你疼。”她转向柯南,语气里带着笃定,“小朋友,你放心回去吧,拔完牙我会亲自送步美回家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柯南刚想开口说自己还是留下吧,就被步美拽了拽袖子。他低头一看,少女的眼睛里闪着“想证明自己很勇敢”的光,像是在说“我可以的”。柯南只好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步美,有事给我打电话。”
看着步美被叶子医生牵着手走进诊所,玻璃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柯南站在原地,心里莫名有点发沉,像是有块小小的石头压着。他回头望了一眼诊所二楼的窗户,那里拉着白色的窗帘,窗帘上印着细碎的樱花图案,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极了谁在无声地招手。
晚上七点半,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小兰正收拾着餐桌,听到铃声赶紧接起:“您好,这里是毛利侦探事务所……什么?……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她放下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柯南从漫画书里抬起头,问道:“怎么了,小兰姐姐?”
“杯户町的公寓里发生了杀人案,”小兰抓起外套,快速地穿在身上,“目暮警官说死者是不动产老板中本胜,让爸爸过去帮忙看看。”
毛利小五郎打了个酒嗝,手里还攥着酒瓶,含糊不清地嘟囔:“又是杀人案……这种事就不能等我喝完这杯吗?真是的。”话虽如此,他还是挣扎着站起身,抓起挂在墙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迈着略显踉跄的步子朝门口走去。
柯南跟着他们赶到现场时,公寓楼下已经围满了警察,警戒线把看热闹的人群挡在外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好奇和紧张。警戒线后面,目暮警官正对着部下大喊:“都给我小心点!保护好现场!谁让你们乱碰东西的?要是破坏了证据,我饶不了你们!”高木警官在一旁拿着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什么,额头上全是汗,看起来手忙脚乱的。
“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挤过人群,大声喊道,“死者在哪里?凶手抓到了吗?”
“毛利老弟,你可算来了。”目暮警官看到他,像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叹了口气,指着三楼亮着灯的房间,“死者中本胜就在自己的公寓里,被人用水果刀刺中腹部,已经没气了。发现尸体的是他的牙医叶子和公寓管理员。”
柯南趁着大人们说话的间隙,悄悄溜进电梯,跟着几个警察上了三楼。302室的门敞开着,玄关处散落着几双鞋,有男士的皮鞋,也有女士的高跟鞋,其中一双米白色的女士高跟鞋格外显眼,鞋跟处似乎还有点磨损。
客厅里,一个中年男人倒在地毯上,穿着灰色的西装外套,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浸透了外套,在地毯上晕开一大片暗红色的污渍,看起来触目惊心。
“死亡时间初步推断在七点二十分到七点半之间。”法医站起身,对目暮警官说,“凶器就是这把水果刀,上面只有死者和……叶子医生的指纹。”
“叶子医生?”柯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不就是下午在牙科诊所见到的那个叶子医生吗?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正是下午那个温柔爱笑的叶子医生。可此刻,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眶红红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惊恐,双手被手铐铐着,由两名警察押着。“不是我杀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像是在极力辩解,“我只是来催他交医药费,他欠了我们诊所很久的钱了。我推门进来就看到他倒在地上了,真的不是我!”
“催医药费?”目暮警官皱起眉,显然不太相信,“据管理员说,你和中本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很不好,是不是?”
管理员是个矮胖的老头,站在一旁,颤巍巍地说:“是啊,警官。中本老板经常拖欠房租,我们都很头疼。叶子医生前几个月还因为诊所的产权问题和他大吵过一架,当时吵得可凶了,整栋楼都能听见。我记得叶子医生当时还说‘你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现在想想,这话可真不吉利……”
叶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我……我是说过气话,但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那你七点二十分到七点半之间在哪里?有没有人能证明?”目暮警官追问,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我在诊所给病人看病,”叶子立刻回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个叫吉田步美的小女孩可以作证,她下午在我那里拔了牙,之后一直在诊所休息,我们当时正在一起看《假面超人》,七点半准时开始的,播到一半我才离开诊所,过来找中本的。”
“吉田步美?”柯南心里一紧,难道是步美?他赶紧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就在这时,高木警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目暮警官,我们联系到了那个叫吉田步美的小女孩,她的妈妈说她七点四十五分才被叶子医生送回家。步美说自己拔牙后在诊所休息,和叶子医生一起看了七点半的《假面超人》,中间一直没离开过诊所。”
目暮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摸着下巴,沉思道:“这么说,叶子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凶器上有她的指纹,这又怎么解释呢?”
柯南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目光飞快地扫过现场。死者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空酒杯,杯口有淡淡的口红印,显然不是死者自己的,说明案发前可能有女性来过。地毯上的血迹有拖拽的痕迹,说明死者可能不是在客厅被杀害的,而是被人从别的地方拖到这里的。最奇怪的是,阳台的窗户敞开着,夜风卷进来,吹动了窗帘——窗帘的款式居然和牙科诊所二楼的一模一样,也是印着樱花图案的白色布料。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柯南心里打了个问号。
离开公寓时,柯南借口买饮料,偷偷溜回了杯户町。他记得叶子医生的家就在这附近,距离中本的公寓不到十分钟路程。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走到一栋老式公寓楼下,柯南抬头望去,三楼的窗户拉着窗帘,隐约能看到里面亮着灯。他刚想走近,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柯南?你怎么在这里?”
柯南回头,看到工藤夜一和灰原哀站在路灯下。夜一穿着黑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一点下巴,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灰原穿着米色风衣,怀里抱着一个文件夹,两人看起来都是来调查的样子。
“你们怎么来了?”柯南惊讶地问。
“夜一看到新闻说中本被杀,想起这个人半年前和黑衣组织有过交易,觉得可能和我们在查的事有关。”灰原的声音很轻,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跟踪,“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夜一翻开速写本,上面画着中本公寓的草图,线条简洁却很清晰:“死者的阳台窗户没有锁,楼下有施工工地,搭着脚手架,凶手很可能从那里逃走。”他顿了顿,看向叶子医生家的方向,“你也怀疑叶子?”
“她的不在场证明太完美了,完美得有点刻意。”柯南点头,“而且步美说和她一起看了《假面超人》,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决定一起去叶子家看看。他们悄悄走进叶子家所在的公寓楼,电梯旁的公告栏里贴着水电费通知单,叶子的名字在301室。楼梯间的墙壁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蹭过,边缘还带着点泥土的痕迹。
“这里的窗帘和中本公寓、叶子诊所的一样。”灰原指着301室的窗户,语气里带着肯定,“都是同一家店的樱花系列,这种款式去年就停产了,很难买到同款。三个地方都用一样的窗帘,不太正常。”
柯南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三个地方的窗帘一样,会不会……是她故意布置的?”
“走吧,去诊所看看。”夜一合上速写本,“现在是八点,诊所应该还没关门。”
青叶牙科诊所的灯还亮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玻璃门没锁,三人轻轻推门进去,玄关处的鞋柜上放着几双拖鞋,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其中一双粉色的小熊拖鞋正是步美下午穿的那双。
候诊区的沙发上放着一本漫画书,是《假面超人》的最新刊,书页翻开着,上面有几滴干涸的泪痕,显然是步美看的时候害怕留下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果盘,里面的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旁边放着一把水果刀——和中本家的凶器款式一模一样,连刀柄的花纹都分毫不差。
“这边走。”夜一示意他们跟上,沿着走廊来到诊室。诊室里的牙科椅还保持着倾斜的角度,像是刚有人用过,旁边的托盘里放着用过的针管和棉球。墙上的时钟显示八点十五分,但柯南注意到,分针有点歪,像是被人动过手脚,指针的位置不太对劲。
“步美说拔牙后在这里休息。”柯南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也是樱花图案的白色布料,和另外两个地方的一模一样。“如果把这里的窗帘和叶子家的调换,或者让步美误以为自己一直在诊所……”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灰原打开诊室的柜子,里面放着几盘录像带,标签上写着《假面超人》特别篇。“今天晚上七点半的《假面超人》是新播出的内容,”她拿出其中一盘,指着上面的播放记录,“但这盘是上周的重播,上面有播放记录,时间就在七点半左右。”
夜一走到候诊区的电视旁,打开机顶盒:“这里的机顶盒有录像功能,硬盘里存着今天的《假面超人》,但播放时间显示是七点三十五分开始的,比正常播出晚了五分钟。这很可疑。”
柯南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扑克牌上。那是一副《假面超人》主题的扑克,牌盒敞着,里面的牌散落着。“步美下午拔牙前,说要抽一张牌求好运。”他拿起牌一张张翻看,突然停住了——红心A有两张。
“两张红心A?”夜一凑过来看,“正常的扑克牌里只有一张,这张多出来的肯定有问题。”
“步美说她抽了红心A,后来又放了回去。”柯南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如果这副牌原本是完整的,那多出的这张红心A,就是从别的牌里混进来的。”
灰原突然开口:“叶子家的垃圾桶里有同样的《假面超人》扑克包装,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清洁工收垃圾时扔的,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是她准备了两副一样的牌。”
柯南站起身,目光变得锐利:“我知道她的手法了。”
三人再次来到叶子家楼下。施工工地的脚手架果然直通三楼,钢管上有几处新鲜的泥土痕迹,和叶子白大褂上沾着的泥土成分看起来一致。
“高木警官,麻烦你查一下叶子的家庭背景。”柯南躲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用变声蝴蝶结模仿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打了个电话,“特别是她的亲属,有没有在二十六年前出过意外,和中本胜有关的。”
挂了电话,柯南对夜一和灰原说:“叶子先是在诊所给步美注射了过量的麻醉药,让她昏迷过去。然后把步美带到自己家,那里的房间布置得和诊所候诊区几乎一样——同样的窗帘、同款的沙发、甚至连《假面超人》漫画和扑克牌都准备了一模一样的,就是为了让步美醒来后产生错觉。”
“她在自己家调整了时钟,让步美醒来后以为时间还是七点半左右。”夜一补充道,“然后播放提前录好的《假面超人》录像带,让步美误以为自己一直在诊所看电视,这样就有了不在场证明。”
“七点二十分到七点半之间,叶子从工地的脚手架爬到中本的公寓,杀了他之后再原路返回。”灰原看着脚手架上的划痕,“她的高跟鞋鞋跟有磨损,应该是爬脚手架时蹭到的,和我们在楼梯间看到的划痕吻合。”
“至于那两张红心A,”柯南晃了晃手里的扑克牌,“步美在诊所抽了红心A,叶子在她家放了另一副相同的扑克,步美醒来后把牌放回去,就造成了两副牌混在一起的情况。最后叶子把步美送回诊所,调整好机顶盒的播放记录,销毁了证据,自以为天衣无缝。”
这时,柯南的手机响了,是高木警官打来的:“毛利先生,查到了!叶子医生有个哥哥叫叶山明,二十六年前在一场建筑事故中去世,当时的工地负责人就是中本胜!因为证据不足,中本没有被追究责任,叶山明的家人一直不服判决,这些年都在申诉,但一直没结果。”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像被拨开的迷雾,露出了底下的真面目。
叶子家的门没有锁,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三人推门进去时,叶子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工装,笑得一脸灿烂,眉眼间和叶子有几分相似。
“你们来了。”叶子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就知道,瞒不过去的。再完美的谎言,也有被揭穿的一天。”
“为什么要这么做?”柯南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直击人心。
叶子转过身,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我哥哥当年是工地的安全员,他发现脚手架有问题,材料都是不合格的,让中本停工检查,重新更换材料。可中本为了赶工期,为了赚更多的钱,根本不听,还骂我哥哥多管闲事。结果呢?脚手架塌了,我哥哥为了救三个工人,被埋在下面……”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中本买通了证人,说我哥哥操作失误,最后只赔了一点点钱就了事了!这些年,我看着他开公司、买公寓,过得风生水起。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米花町的屋顶上。柯南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他若有所思的脸。灰原的消息还停留在对话框里,那句“我就知道”带着她惯有的冷静,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他翻身看向窗外,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叶子家窗帘上细碎的樱花影。
第二天一早,帝丹小学的晨读声像一群刚破壳的雏鸟,叽叽喳喳地洒满校园。柯南走进教室时,步美正举着假面超人的模型,跟元太和光彦讲昨天拔牙的经历。
“叶子医生真的好温柔哦,”步美晃着模型,蓝色的披风扫过桌面,“她还给我看了《假面超人》的录像,说勇敢的孩子都会被假面超人保护。”
元太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那当然!我的徽章可是有魔力的!”
光彦推了推眼镜:“不过叶子医生突然出国,是不是有点奇怪?”
柯南心里一动,刚想开口,上课铃突然响了。小林老师抱着作业本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夜一,他手里拿着请假条,脸上带着点没睡醒的样子。
“夜一同学昨天家里有事请假,今天归队了。”小林老师把请假条放在讲台上,“大家要互相帮助,把昨天的功课补给他哦。”
夜一朝柯南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别多嘴”的警告,然后径直走到灰原旁边的空位坐下。灰原正低头写着什么,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夜一拉开椅子时,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课间操时,柯南被元太和光彦拉去讨论新出的《假面超人》剧场版,余光却瞥见夜一站在操场边缘,手里捏着个信封,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递给灰原。风把灰原的短发吹得乱翘,她仰头看天的样子,像只警惕的小兽。
“你看什么呢?”光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哦——夜一和灰原又在‘秘密谈话’啊?”
元太拍了下手:“肯定是在说昨天的案子!柯南,我们要不要过去听听?”
“别瞎凑热闹。”柯南拽住他们,心里却比谁都好奇。他看到夜一终于把信封递了过去,灰原拆开时,指尖在信封边缘捏了捏,然后抬头看了夜一一眼,眼神里有惊讶,也有疑惑。
午休时,柯南假装去厕所,绕到教学楼后面的樱花树下。夜一果然在那里,正对着树干踢石子,脚尖把地面的尘土踢得飞扬。
“喂,你给灰原的是什么?”柯南靠在树上,明知故问。
夜一吓了一跳,看到是他,耳根又红了:“没什么……就是上次借她的笔记,还的时候夹了片书签。”
“书签?”柯南挑眉,“我怎么看着像信封?”
“要你管。”夜一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声音放轻了些,“灰原说,中本的电脑硬盘里,除了麻醉剂交易记录,还有黑衣组织的一个代号——‘牙医’。”
柯南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牙医’?和叶子有关?”
“不清楚,但叶子的诊所执照是五年前办的,正好是中本开始和组织交易的时间。”夜一踢飞一颗小石子,“灰原说要去查诊所的注册信息,让我们别插手。”
“她自己去?”柯南皱眉,“太危险了。”
“不然呢?”夜一看着樱花树,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总不能让她一个人……”
话音未落,就看到灰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面包,包装袋上印着草莓图案——是步美喜欢的那种。她看到树下的两人,脚步顿了顿,然后径直走过来,把面包塞进柯南手里。
“步美让我给你的。”她的声音很平,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她说谢谢你上次陪她去拔牙。”
柯南捏着温热的面包,突然想起昨晚口袋里那颗草莓糖。他抬头时,正好看到灰原的目光掠过夜一肩膀上的樱花,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下午的自习课,柯南假装睡觉,耳朵却竖着听后排的动静。夜一用笔戳了戳灰原的后背,递过去一张纸条。灰原展开看了看,又写了些什么递回去。柯南用余光瞥到纸条上画着个简单的笑脸,旁边写着“实验室见”。
放学铃一响,柯南就跟着他们往阿笠博士家走。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三条纠缠的线。快到博士家时,夜一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街角的冰淇淋车:“我请你们吃冰淇淋吧。”
灰原抬头看了看天:“会吃坏肚子。”
“就一个。”夜一跑到车边,很快拿着三个甜筒回来,香草味的给灰原,巧克力味的给柯南,自己手里的是草莓味的,粉色的奶油上还撒了点糖粒。
灰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指尖碰到甜筒的纸托,微微缩了缩——有点凉。夜一笑了笑:“拿着吧,融化了就不好吃了。”
柯南舔着冰淇淋,看着灰原小口小口地吃着,香草味的奶油沾在她的嘴角,像颗小小的珍珠。夜一递过去一张纸巾,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到了阿笠博士家,实验室里果然一片狼藉。博士举着个冒着白烟的烧杯,看到他们进来,眼睛一亮:“小哀!你要的诊所注册资料我查到了!”
灰原把甜筒放在桌上,接过博士递来的文件:“怎么样?”
“青叶牙科诊所的前 owner 是个叫‘影山’的男人,五年前突然失踪了,执照才转到叶子名下。”博士指着文件上的照片,“这个影山,和十年前组织的一起药物失窃案有关!”
柯南凑过去看照片,男人的眉眼很深,嘴角有颗痣,和叶子有几分相似。“难道叶子和他是……”
“兄妹。”灰原翻到下一页,上面是户籍记录,“影山是叶子的堂兄,也是她哥哥叶山明的同学。”
夜一的冰淇淋快融化了,甜汁滴在他的手背上:“所以叶子接近中本,不仅是为了报仇,还可能和影山有关?”
“很有可能。”灰原把文件放在桌上,“影山失踪前,负责保管组织的一批实验性麻醉剂,和中本交易的,应该就是这批东西。”
柯南看着桌上的甜筒,突然想起叶子诊所茶几上的苹果块——切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的水果刀和中本家的一模一样。他拿起博士的放大镜,仔细看着文件上的签名:“你们看,影山的签名和叶子诊所的收款单上的字迹,有点像。”
灰原凑近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是很像……难道叶子一直在模仿他的笔迹?”
“或者说,影山根本没失踪。”夜一擦掉手背上的甜汁,“他一直在背后指挥叶子。”
实验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冰淇淋在桌上化成一滩甜甜的水,像谁不小心打翻的眼泪。
晚饭时,步美妈妈打来电话,说步美有点发烧,念叨着要找柯南。柯南放下碗筷,往步美家走。路过青叶牙科诊所时,看到门口停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里的人影很模糊,但柯南认出了车牌号——是警视厅的便车。
他悄悄绕到诊所后面,看到高木警官正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男人的声音很低,但柯南还是听清了几个词:“影山……麻醉剂……码头……”
等他们走后,柯南溜进诊所。候诊区的沙发上落了层薄灰,茶几上的苹果块已经氧化成了褐色。他走到诊室,拉开抽屉,里面放着本日记,封面是樱花图案的,和窗帘一模一样。
日记里的字迹很娟秀,是叶子的笔迹。前面记着些诊所的琐事,后面却越来越乱:
“哥,我找到影山了,他说能帮我们报仇……”
“中本又来诊所了,他的蛀牙越来越严重,像他腐烂的心……”
“步美很可爱,像小时候的我,可是我不能让她知道真相……”
“码头的仓库,麻醉剂就藏在那里,影山说明天交易……”
柯南的心跳得飞快,他合上日记,刚想离开,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躲进诊疗床下面,看到一个男人走进来,正是照片上的影山。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箱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排排针管,闪着寒光。
影山拿起桌上的日记,翻了几页,嘴角露出冷笑:“愚蠢的女人,还真以为能报仇……”
他转身要走时,手机突然响了。影山接起电话,语气恭敬得像换了个人:“是,琴酒大人……东西准备好了……码头见……”
柯南的心沉了下去——琴酒!居然是他!
等影山走后,柯南立刻给夜一打了电话。夜一和灰原很快就到了,三人凑在诊疗床下面,看着彼此脸上的凝重。
“码头在哪里?”柯南问。
灰原从口袋里掏出张地图:“博士查到了,是城南的废弃码头,十年前发生过火灾,现在很少有人去。”
夜一握紧拳头:“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太危险了。”灰原看着地图,“琴酒很可能在那里设了埋伏。”
“那也不能让他们交易成功。”柯南看着窗外的夜色,“那些麻醉剂要是流出去,不知道会害多少人。”
三人商量好计划,柯南去报警,夜一和灰原先去码头侦查。临走前,夜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给灰原——是枚樱花形状的书签,木头做的,边缘被磨得很光滑。
“这个……”灰原捏着书签,指尖有点抖。
“看到它就想起你。”夜一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小心点。”
灰原把书签放进外套口袋,点了点头,转身和夜一消失在夜色里。柯南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那枚书签像颗小小的种子,在心里发了芽。
城南的废弃码头,风很大,卷起地上的灰尘,像无数只灰色的蝴蝶。夜一和灰原躲在集装箱后面,看到影山正和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说话——是琴酒,他的银色长发在风中飘动,像条冰冷的蛇。
“东西带来了?”琴酒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
影山打开箱子:“都在这里,绝对纯。”
琴酒身后的伏特加拿出个探测器,扫了扫箱子,点头道:“大哥,没问题。”
就在琴酒要接过箱子时,突然响起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划破夜空。影山慌了神,转身想跑,却被夜一从集装箱后面跳出来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想跑?”夜一扑上去按住他,动作比上次抓坂木庄吉时更利落。
灰原捡起掉在地上的箱子,刚想离开,就看到琴酒举起了枪。她下意识地把夜一往旁边一推,子弹擦着夜一的肩膀飞过,打在集装箱上,溅起一串火花。
“灰原!”夜一拉住她的手,往码头里面跑。琴酒和伏特加追了上来,枪声在空旷的码头回荡,像闷雷在炸响。
跑到码头尽头,前面是悬崖,下面是漆黑的海水。琴酒堵住了退路,枪口对着他们,嘴角露出残忍的笑。
“束手就擒吧,雪莉。”琴酒的声音里带着戏谑。
工藤夜一冷笑一声:“看来琴酒你这个小喽啰不长记性啊,还敢打灰原的主意。”说完工藤夜一让灰原跟着柯南撤到警察保护区。
海风卷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夜一将灰原往集装箱的阴影里推了推,自己则半步踏出掩体,脊梁挺得笔直,像株在狂风里不肯弯折的小松。琴酒的枪口还冒着烟,银色长发被风搅得乱舞,那双冰绿色的眼睛里淬着寒意,却在看到夜一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这个屡次破坏组织计划的小鬼。
“又是你。”琴酒的声音比海风更冷,手指在扳机上摩挲着,“上次在杯户町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好运。”
夜一嗤笑一声,校服外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印着假面超人图案的t恤,与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却莫名透着股少年人的锐气。“好运?琴酒先生怕是忘了,上个月在码头仓库,是谁被我一记过肩摔砸在货箱上?还有上上周,在米花町的废弃工厂,是谁被我用消防水管浇成了落汤鸡?哦对了,上周在美术馆,若不是伏特加拖着你跑,你手腕上怕是要多道伤疤吧?”
他语速极快,一桩桩一件件数得清清楚楚,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精准地砸在琴酒的怒点上。伏特加在旁边急得脸通红,想替大哥辩解,却被夜一投来的眼神噎住——那眼神里的嘲讽,比直接骂他笨还要刺耳。
琴酒的脸色果然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他最恨的就是被这种毛头小子挑衅,尤其是这小子还屡次坏他的事。“牙尖嘴利的小鬼。”他冷哼一声,枪口微微上扬,“今天就让你知道,嘴硬换不来命。”
“少废话。”夜一摆开架势,这是服部平藏教他的起手式,看似随意,实则将全身重心压低,既能快速闪避,又能瞬间发力,“有本事别用枪,咱们空手试试?你不是总说组织的人最讲究实力吗?难不成连个小学生都怕?”
这话彻底点燃了琴酒的怒火。他最自负的就是自己的格斗术,在组织里除了那位先生和朗姆,还没几个人能在他手下讨到好。被个小鬼这么激将,若是缩了,传出去怕是要被嘲笑一辈子。他猛地将枪扔给伏特加,活动了下手腕,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既然你想死得痛快点,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琴酒已如猎豹般扑了过来。他的动作带着常年浸淫黑暗的狠劲,手肘直取夜一的咽喉,若是被击中,不死也得重伤。夜一却早有准备,服部平藏早就跟他分析过琴酒的格斗习惯——看似凶猛,实则招式里藏着旧伤带来的破绽,尤其是左肩,当年被赤井秀一击伤后,转动幅度始终受限。
夜一不闪不避,反而迎着琴酒的攻势向前半步,左手精准地扣住他的肘关节,右手猛地按住他的左肩旧伤处。琴酒果然闷哼一声,动作迟滞了半秒。就是这半秒的空档,夜一腰部发力,借着琴酒前冲的惯性,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水泥地上的碎石都被震得跳起来。琴酒摔得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腥甜,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鬼居然能精准地找到他的弱点。伏特加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
“这招叫‘借力打力’,服部叔叔教的。”夜一站在琴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嘲讽更浓了,“看来组织的‘王牌’也不过如此,连旧伤都藏不住。”
琴酒挣扎着爬起来,左肩的剧痛让他几乎抬不起胳膊,眼里的杀意却更盛。他不再留手,招式愈发狠辣,膝盖撞向夜一的小腹,手肘砸向他的后颈,每一下都冲着废掉对方的目的去。但夜一的身法却灵活得像条鱼,在琴酒的攻势里辗转腾挪,时而像猫一样矮身闪避,时而像豹一样突然反击,专挑琴酒左肩和右腿的旧伤下手——那些都是灰原根据组织资料分析出来的破绽,此刻被夜一利用得淋漓尽致。
几个回合下来,琴酒身上已经添了好几处伤,嘴角溢出血丝,呼吸也变得粗重。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这小子的格斗术看似朴实,却招招克制他的弱点,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够了!”琴酒突然后退半步,眼神阴鸷地扫向夜一身后,“看来今天是讨不到好了。”
夜一猛地回头,才发现灰原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集装箱另一侧,手里拿着块石头,正警惕地盯着伏特加。原来刚才的缠斗中,灰原悄悄移动了位置,既避开了正面冲突,又能随时支援他,还顺带牵制住了伏特加。
“撤。”琴酒低喝一声,没等伏特加反应过来,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同时从怀里掏出烟雾弹扔在地上。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气味。
夜一怕灰原吸入烟雾,赶紧转身将她护在身后。等烟雾散去,码头早已没了琴酒和伏特加的踪影,只留下地上几道凌乱的拖痕,和琴酒不小心掉落的一副黑色手套。
“他们跑了。”灰原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害怕,而是刚才那番对峙太过紧张。她看着夜一胳膊上被划伤的口子,血正顺着校服袖子往下流,眉头瞬间皱紧,“你受伤了。”
“小伤。”夜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刚才只顾着制住琴酒,没注意被碎石蹭破了皮。他低头看到灰原攥紧的拳头,指节都泛白了,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献宝似的递过去,“差点忘了这个。”
那是枚用樱花木雕刻的书签,上面刻着只小小的狐狸,尾巴卷成心形,边缘被磨得光滑圆润,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之前在手工课上做的,”夜一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声音也低了下去,“觉得……跟你有点像,就想着送给你。”
灰原愣住了,看着那枚书签,狐狸的眼睛被刻得格外灵动,像极了她偶尔露出的狡黠。她接过书签,指尖触到木头的温热,还有夜一残留的体温,刚才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似乎更快了些。
“刻得很丑。”她小声说,却把书签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夜一嘿嘿笑起来,也不辩解,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海风穿过集装箱的缝隙,带着远处警笛的声音,还有少年人没说出口的心意,轻轻拂过码头的每一个角落。
远处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在海上的星星。灰原看着夜一胳膊上的伤口,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吹了吹。夜一的身子瞬间僵住,脸颊“腾”地红了,连呼吸都忘了。
“走吧,该回去了。”灰原转身往码头外走,声音轻得像海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再晚,博士该担心了。”
夜一赶紧跟上,脚步有点踉跄,心里却像揣了颗糖,甜得快要化开。他看着灰原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藏在黑暗里的阴谋诡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毕竟,只要身边有想守护的人,再难的关,也能闯过去。
就像假面超人永远不会缺席,少年人的勇气和温柔,也永远都在。
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屋顶上。楼道里的旧灯忽明忽暗,映着三个人影拖沓的脚步——柯南背着半梦半醒的灰原,夜一拎着从码头带回来的零碎物件,刚踏上三楼,就撞见毛利小五郎趿着拖鞋开门,嘴里还叼着啃了一半的鳗鱼饭。
“你们几个小鬼头,深更半夜瞎跑什么?”毛利小五郎眯着醉眼扫过他们,视线在夜一胳膊的绷带和灰原泛红的眼角顿了顿,打了个酒嗝,“又是跟什么案子扯上关系了?”
“没什么,遇到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柯南推着眼镜打哈哈,把灰原往里屋扶,“我们借住一晚,麻烦毛利叔叔了。”
“哼,每次来都没好事。”毛利小五郎嘟囔着让开身子,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灰原身上——这小姑娘平时总绷着张脸,此刻靠在柯南肩上,睫毛上还挂着点未干的水汽,倒显出几分孩子气的脆弱。
里屋的沙发早就被博士提前收拾出来,铺着干净的毯子。柯南刚把灰原安置好,夜一就凑过来,手里捏着瓶碘伏,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线:“我看看你的伤。”
灰原往毯子深处缩了缩,避开他的手:“不用,你先处理自己的。”她的目光落在夜一胳膊上渗血的绷带,声音还有点发哑,“刚才在码头怎么不说?”
“说了不是小伤吗。”夜一满不在乎地扯开绷带,伤口被碎石划得又深又长,此刻在灯光下看得格外清楚。他倒了点碘伏往伤口上倒,疼得“嘶”了一声,眼角都沁出了泪。
“笨死了。”灰原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碘伏,动作算不上温柔,却格外仔细。棉签蘸了药水,轻轻按在伤口边缘,一点点往中间擦,“不知道疼就逞能,刚才在码头要是被琴酒再多划一刀,现在该躺急救室了。”
“那不是有你在吗。”夜一的声音闷闷的,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心里那点疼好像突然就淡了,“你刚才拿石头砸伏特加的样子,比假面超人还帅。”
灰原的手顿了顿,耳尖悄悄泛起红,却故意板着脸:“少胡说,我只是不想被你连累。”话虽如此,缠绷带的动作却放缓了些,在末端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哟,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柯南端着三杯热牛奶走进来,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我刚才在门口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某人说灰原比假面超人还帅?”
夜一的脸“腾”地红了,伸手想去捂柯南的嘴,却被他灵活躲开。灰原倒是镇定,接过牛奶抿了一口,淡淡道:“江户川同学要是闲得慌,不如想想明天怎么跟目暮警官解释码头的事。”
“这有什么难的。”柯南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刚才琴酒和伏特加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虽然没提组织的核心信息,但足够让警方加强码头的巡逻。”他挨着夜一坐下,胳膊肘往他肩上一撞,“不过话说回来,夜一,你什么时候偷偷练的格斗术?上次在杯户町见你跟人动手,还以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提到这个,夜一的眼睛亮了亮:“是服部叔叔教的!他说对付坏人不能只靠小聪明,得有点真本事。上个月他来东京,还带我们去道场练了几天,你忘啦?”
“原来是这样。”柯南摸着下巴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冲夜一挤了挤眼睛,“那你给灰原刻书签的时候,也是服部叔叔教的?”
夜一嘴里的牛奶差点喷出来,呛得咳嗽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呗。”柯南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上次手工课,我看见你把刻坏的木头渣子藏在抽屉里,上面还留着狐狸尾巴的印子,除了送给灰原,还能给谁?”
灰原握着牛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温热透过掌心传到心里。她没回头,却能感觉到夜一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像晒过太阳的棉花,暖乎乎的。
“小孩子家家别总盯着别人的事。”她低声说了句,声音却没什么力度,“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哎哎,别转移话题啊。”柯南不肯罢休,凑到夜一耳边压低声音,“说真的,你是不是对灰原……”
“闭嘴!”夜一抬手捂住他的嘴,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余光瞥见灰原已经躺下,背对着他们,肩膀却微微耸动着,像是在笑,他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赶紧松开柯南,往旁边挪了挪,“睡、睡觉!”
柯南憋着笑躺回自己的地铺,屋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夜一瞪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码头的画面——灰原举着石头的样子,她接过书签时泛红的眼角,还有刚才低头给自己缠绷带的专注……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怎么也静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悄悄侧过身,看到灰原还没睡着,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开口:“那个……书签要是不喜欢,我再刻一个?”
灰原的肩膀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不用了。”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不难看。”
夜一的嘴角瞬间咧到耳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生怕自己笑出声来。旁边的柯南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笨蛋”,却带着笑意。
夜色渐深,屋里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柯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踢了自己一脚,睁眼一看,夜一正往他这边挪,压低声音说:“喂,借我点地方,我睡不着。”
“自己往那边去。”柯南推了他一把,却故意往旁边让了让,“是不是紧张明天见目暮警官?”
“才不是。”夜一梗着脖子,过了会儿又小声说,“我在想……琴酒会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柯南沉默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在。再说,你现在这么能打,就算他来,也讨不到好。”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而且,灰原不是说过吗?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总得学着面对。”
夜一点点头,看向沙发上的身影,心里忽然踏实了许多。是啊,不管未来有多少麻烦,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好像什么都不用怕。
第二天一早,毛利兰端着早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柯南和夜一挤在地铺上睡得正香,灰原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脸上难得带着点柔和的笑意,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真是的,昨晚肯定又熬夜了。”毛利兰放轻脚步,悄悄把早餐放在桌上,心里却觉得这样的画面格外温暖——就像散落的星星终于凑成了银河,哪怕带着各自的棱角,也能彼此照亮。
等三个小家伙醒过来,毛利小五郎已经被目暮警官一个电话叫去了警局,说是码头那边发现了可疑痕迹。柯南三人对视一眼,赶紧扒了几口饭跟过去。
警局里,目暮警官正对着琴酒掉落的黑色手套发愁:“这手套上除了灰尘,什么指纹都没有,看来对方是个老手。”
“目暮警官,你看这个。”柯南把录音笔递过去,按下了播放键。琴酒阴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虽然没提关键信息,但“交易”“码头”“货箱”几个词足够让警方警惕。
“这录音……”目暮警官眼睛一亮,“柯南,你在哪儿录到的?”
“昨晚路过码头的时候碰巧听到的,”柯南装出天真的样子,“我还看到两个人影跑了,好像就是戴这种黑手套的。”
夜一赶紧补充:“其中一个人银色头发,看起来凶巴巴的,另一个胖胖的,反应有点慢。”
目暮警官立刻安排人手调取码头的监控,又加派了巡逻警力。处理完这些,他看着三个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啊,以后别总往危险的地方凑,知道吗?”
“知道啦,目暮警官!”三个声音异口同声,眼里却都藏着点不属于孩童的坚定。
离开警局时,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灰原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樱花木书签,递到夜一面前:“这个……刻的时候手被扎到了吧?”
夜一愣了一下,才发现书签边缘有个小小的血点,应该是上次刻坏时不小心被木刺扎到的。他挠了挠头:“你怎么知道?”
灰原没回答,只是把书签重新放回他手里,转身往前走:“回去让博士给你上点药,笨手笨脚的。”
夜一握着带着体温的书签,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追上几步,把书签又塞回她口袋:“给你的就是你的,我没事。”
柯南在旁边看得直笑,冲夜一挑了挑眉,意思是“可以啊小子”。夜一瞪了他一眼,脸颊却红得更厉害了。
阳光穿过街道两旁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个身影并排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三条紧紧缠绕的线。未来的路或许还藏着风雨,但此刻,只要身边有彼此,就足够勇敢地走下去。就像那枚刻着小狐狸的书签,虽然带着点笨拙的痕迹,却藏着少年人最真挚的心意——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是想把温暖的、认真的自己,悄悄送到对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