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瑞克的骑兵如同灰色的洪流,沿着北境新划定的边界线反复巡弋。龙吼霰弹枪的轰鸣不时在山谷间回荡,几股试图制造摩擦的私人武装被毫不留情地碾碎,头颅被悬挂在边境哨所,以最原始的方式宣告着鸦林镇的意志。
铁血手段带来了短暂的安宁。内部的骚动在强力镇压和“分田令”实实在在的好处面前,逐渐平息。奥莉薇娅主导的行政体系高效运转,将缴获的贵族存粮和物资精准投放到需要的地方,稳住了市场和民心。北境这台战争机器,在击退外敌后,正迅速转变为一部高效的建设机器。
然而,谢无疾深知,真正的根基在于可持续的力量。他几乎将所有闲暇时间都投入到修炼和对7号前哨站知识的研究中。
《混元蕴灵篇》的修炼渐入佳境。第三重功法运转时,混元之气已能在右臂构建一个相对稳定的能量循环,如同编织了一张细密的网,将那躁动的死亡规则约束其中。炼化依旧缓慢,但反噬的风险大大降低,甚至能有限度地引导出一丝“死亡锋锐”附着于匕首“影噬之牙”上,使其切割能力变得极其恐怖。代价是精神力的剧烈消耗,以及右臂经脉隐隐的胀痛。
“你在走一条危险的路。”艾莉莎观察着他的修炼,直言不讳,“混元之气在尝试‘消化’死亡规则,但规则本身具有不朽特性。长期以往,要么你的混元之气被死亡规则污染,要么你的经脉因两种高阶力量的拉锯而受损。”
“有替代方案吗?”谢无疾收功,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他何尝不知风险,但力量是生存的保障,他停不下来。
“有。”艾莉莎指向实验室中央一个被多重符文法阵封锁的透明容器,里面悬浮着一小团不断扭曲的暗影,正是之前保存的巫妖碎片能量,“彻底解析它,理解死亡规则的构成,然后……重构它。或者,找到更高级的能量源,强行覆盖、净化。前哨站的能源科技是关键。”
谢无疾看向伊芙琳。星辰学者面前堆满了数据板和演算纸,她正试图破译前哨站能源核心的备份蓝图,进展缓慢。
“能源核心的技术层级太高,很多基础理论我们无法理解。”伊芙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就像给原始人看内燃机图纸。李清河提供的‘驱邪镇煞’法阵思路,倒是给了我们一些启发,或许可以尝试用本土符文技术,结合星辉能量,制造小型的、为特定设备供能的‘电池’。”
“小型化、实用化。”谢无疾点头,“优先解决通讯水晶和部分侦查设备的能源问题。我们需要更快的反应速度。”
就在这时,莉拉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破译完毕的信标数据包。
“是关于‘备用钥匙’的更多信息。”莉拉将数据板递给谢无疾,“信标资料库显示,‘钥匙’并非特定个体,而是一种‘适配性’。界域行者筛选‘钥匙’的标准,包括强大的灵魂韧性、对异种能量的亲和力,以及……某种‘世界眷顾’或者说‘命运支点’的特质。我因为精灵血脉与自然的深度共鸣,被判定为具备部分‘适配性’。”
她顿了顿,看向谢无疾,眼神复杂:“资料提到,完全体的‘钥匙’,在靠近特定的界域行者遗产或世界创伤节点时,会引发更强烈的共鸣,甚至可能……无意识间激活或改变某些预设协议。”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谢无疾想起自己靠近矿洞坐标、黑水河谷地脉节点时的异样感觉,想起幽影湖信标的异常反应。难道自己的每一次行动,都在无形中拨动着某个巨大的、未知的开关?
“也就是说,”奥莉薇娅声音干涩,“无疾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变量?他越是探索,越是可能触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可以这么理解。”莉拉确认道,“信标资料将这种情况称为‘钥匙的自主性风险’。界域行者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他们的应对方案……资料缺失。”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心头。他们原本以为是在主动探索秘密,寻求解决之道,现在看来,却更像是在一片布满隐形丝线的雷区中摸索,而谢无疾就是那个最容易触发引信的人。
“风险和机遇并存。”谢无疾打破沉默,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一点,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制定计划。伊芙琳,艾莉莎,优先研究如何屏蔽、或者说‘伪装’我身上的‘钥匙’特征。在李清河或者星陨学会发现这一点之前,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他必须变得更加谨慎,但脚步不能停下。
与此同时,了望山的云岚州观星台初步建成。三名驻守修士深居简出,除了定期向鸦林镇提交一份格式化的观测日志外,并无任何异动。但谢无疾和奥莉薇娅都清楚,这平静之下,必然隐藏着更深的观察。
一天深夜,谢无疾在修炼《混元蕴灵篇》时,忽然心有所感,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的“呼唤”,仿佛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指向性的能量脉动,与他右臂的死亡规则和体内的星辉之力都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奥莉薇娅:“我们脚下……鸦林镇的地基,当初是怎么选定的?”
奥莉薇娅被问得一愣,回忆道:“根据记载,初代开拓者是因为这里有一处稳定的水源和易守难攻的地形。有什么问题吗?”
谢无疾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脉动。莉拉提供的地脉图上,鸦林镇的位置,恰好位于几条次要地脉的交汇点,原本并不起眼。
但现在,他感觉到了不同。
难道鸦林镇本身,就是某个未被标记的、或者说……处于“休眠”状态的界域行者节点?
这个发现,让他背脊升起一股寒意,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