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医院,最高级别的“红墙”特护病房。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病房外,走廊里,站了一排国内最顶尖的医疗专家。他们刚刚结束了长达三个小时的联合会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刚参加完一场打输了的战役,疲惫,挫败,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茫然。
为首的白发院士,摘下老花镜,对着焦急等待的陆振华和那位两杠四星的上将,艰难地摇了摇头。
“首长,情况……很复杂。”
“我们动用了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脑电图仪和核磁共振设备,何雨水同志的各项生命体征,包括心跳、血压、呼吸,都处于一个平稳的低能耗状态。”
“但是……”
院士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有千斤重。
“但是她的大脑,却处于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深度自我封闭’状态。所有的神经元活动,都降到了一个理论上的最低值。就好像……就好像是大脑主动切断了和这具身体的所有联系。”
他顿了顿,用了一个更通俗,也更让人绝望的比喻。
“从医学的角度上说,她……不想醒过来。”
不想醒过来。
这五个字,像五把淬毒的刀,狠狠地捅进了陆锋的心脏。
他推开门,跌跌撞撞地回到病床前,隔着无菌的玻璃罩,看着里面那个安静得如同睡美人般的女孩。
他不管什么狗屁的“自我封闭”。
他只知道,他的世界,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所有的光和热。
“媳妇儿……”
他趴在玻璃罩上,额头紧紧地贴着那冰冷的表面,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点。
“你醒醒……你看看我……”
“老子……老子给你弄来了你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你再不醒,就要化了……”
他握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用那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卑微地,乞求着。
但那只手,冰冷,柔软,没有任何回应。
心电图上那条平稳却微弱的曲线,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他所有的努力。
就在这时。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钟表匠和赵铁柱,在得到最高层的特批后,走了进来。
钟表匠看了一眼那些闪烁着各种数据的冰冷仪器,又看了看床上那个气若游丝的女孩,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不能再等了。”
他沉声对陆锋说道。
“她的三魂七魄,被那东瀛老妖婆的‘神念’给震散了。现在就像一盘散沙,全靠你媳妇儿自己的意志力在硬撑着。再不聚拢,就算肉身不死,魂魄离体,醒过来……也可能变成一个只有呼吸的活死人。”
陆锋猛地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爆发出了一线希望的微光!
“你有办法?!”
钟表匠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赵铁柱。
赵铁柱此刻已经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他从怀里,郑重其事地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绸布包,摊开在病房角落里一个早就清空了的柜子上。
黄符,朱砂,三炷清香,还有一个巴掌大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青色小人儿。
【奶奶的!这可是301啊!全中国最讲科学的地方!】
【俺们出马仙儿,头一回在这种地方开坛做法!祖师爷,柳仙太奶,保佑俺!可千万别掉链子,给咱东北爷们儿丢人啊!】
他心里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迟疑。
三炷香,无火自燃。
一缕青烟,笔直地,冲向天花板,又诡异地,没有触发任何烟雾报警器。
整个病房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都下降了好几度。
而钟表匠,则从一个随身的军用保温壶里,倒出了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汤药。
他将碗递给陆锋。
“这是用长白山挖出来的一支五百年的纯野山参,文火熬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吊住了它的一口‘先天元气’。”
“刚才在外面,我已经用奇门遁甲之术,布下‘锁魂阵’,将这口元气,牢牢地锁在了这碗汤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撬开她的嘴,一滴不剩地,灌下去。”
“能不能把她的魂,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就看这一碗了!”
陆锋没有任何犹豫。
科学救不了,那就信玄学!
别说是一碗参汤,现在就是让他去把天捅个窟窿,他都敢去!
他接过那碗还带着滚烫温度的参汤,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捏开何雨水那因为昏迷而紧闭的牙关。
黑色的,滚烫的药液,顺着那苍白的嘴角,一滴一滴,滑进了她的喉咙。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那汤药入喉的瞬间——
“滴滴滴滴滴——!!!”
病房里,所有连接着何雨水身体的,代表着世界顶尖科技的医疗仪器,仿佛在这一刻,集体发了疯!
心电图的曲线,瞬间从一条平缓的直线,变成了一片狂乱的波浪!
脑电波监护仪上,代表着神经元活动的数据,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疯狂地向上飙升!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楼层!
“怎么回事?!”
门外,那群专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疯了一样地往里冲!
然而,他们却被陆锋一个杀人的眼神,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没人敢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病床上那个女孩!
只见,何雨水那张原本如同白纸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
竟然,奇迹般地,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健康的……红晕!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有……有效!”
陆锋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奇迹即将发生时!
一直闭着眼睛,手指掐着铜钱,默默卜算的林婉儿,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那张秀气的小脸上,写满了,比刚才何雨水病危时,还要惊恐百倍的神色!
她失声惊呼:
“不对!”
“汤里……汤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