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是她放在心底六年、未曾谋面的人。
痞帅的轮廓依稀是年少模样,却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时光沉淀后的成熟。
少年时的张扬尽数收敛,化作眼底藏不住的笃定,漫不经心挑眉的瞬间,更添了几分沉稳气场,
熟悉得让她心尖发颤,陌生得又引人忍不住探究,心跳骤然失序,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乔欢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惊得瞳孔微缩。
可下一秒,当年他不告而别、与他人共赴大洋彼岸的画面,
还有自己独留翰林学院,背负着子虚乌有污蔑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将所有波澜藏进眼底深处。
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偶遇一位普通旧识:“怎么是你?好久不见了。”
她刻意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一丝距离,眼神坦然无波,只用最得体的姿态应对,仿佛那些深埋六年的牵挂与思念,从未存在过。
六年的刻骨思念,终究被不告而别的钝痛与酸涩彻底覆盖。
“怎么不能是我?”陆择挑眉,语气自然得仿佛一切本就该如此,听不出半分异样,
“另一条路线出了点小问题,程诚是工程师,跟晴晴去查看情况了。
接下来的测试,我来跟你搭档。”他说谎时面不改色,绝口不提这场重逢是他的刻意设计,只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换组的真正缘由。
乔欢只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满不在乎。她不是没幻想过重逢的场景,即便早已没了成为恋人的可能,
却也从未想过会是这般轻描淡写。
心底的涩意悄然蔓延,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轻声道:“哦,那我们继续?”
陆择眉梢微挑,未发一言,乔欢却瞬间懂了他的默许。原来,时隔六年,那份刻进骨子里的默契仍在,了解一个人,有时竟成了这般让人无措的“可怕”。
乔欢没再多言,率先转过身,背脊挺得笔直,刻意加快了脚步,却不敢回头。
指尖悄悄攥紧,连带着衣角都起了褶皱,仿佛这样就能攥住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陆择的目光黏在乔欢的背影上,挪不开半分。
当年那个总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软乎乎喊着“陆择哥哥”的小甜妹,早已褪去了满身青涩稚气,眉眼间染上了独立干练的锋芒。
心底某处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像是被温水浸过,熨帖又酸胀。
可她方才刻意拉开的那半步距离,语气里客气到疏离的分寸感,又像一根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不重,却密密麻麻地疼。
他既心疼她的防备,又无奈于这份隔阂的源头是否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陆晴没有和她说过陆家当时的情况?
没有告诉她,自己曾经专门回国来找她?
不管如何他那藏了六年的遗憾与愧疚。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他怎么舍得,再让她对自己竖起高墙。
陆择长腿一迈,几步便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刻意放慢了步伐,保持着不越界的距离。
过半露天的花廊,爬满了盛放的白玫瑰,花瓣上凝着夜露,在廊下暖灯的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
空气中满是玫瑰与木质香调的交融,缠绵又缱绻,连风都变得黏腻起来,微微拂过乔欢耳畔的碎发,也吹动了陆择额前的发丝,
两人之间的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却又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廊下悬挂着数十个晶莹的琉璃风铃,每个风铃下都系着一张素色纸条,上面写着不同的诗句。
最深处的石桌上,摆着一个镂空的木盒,盒面刻着“以诗为引,觅得同心,三生三世,成双成对。”的字样,显然是下一关的谜题。
“看来要找出成对的诗句,才能打开木盒。”乔欢的声音轻轻柔柔,被风铃的叮咚声裹着,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软糯。
乔欢伸手想去够最近的一张纸条,她用力踮起脚尖,衣摆不经意间扫过陆择的手背触感轻得像蝶翼振翅,
陆择的指尖骤然绷紧,那点痒意顺着神经窜进心底,搅得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他抬眼望去,乔欢踮着脚,衣摆被夜风掀得微微上扬,昏黄暖灯漫过她纤细的腰线,
衣摆上扬的瞬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夜色里泛着莹润的光,像块上好的羊脂玉,勾得人移不开眼。
搅得陆择喉结不自觉滚了滚,下意识攥紧了拳,指尖的薄茧蹭过掌心,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到她的头顶,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燥热。
然而毛茸茸的发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让乔欢像只努力够着枝头果实的小兽。
明显踮脚垫得吃力,眉头微蹙着,鼻尖沁出细密的薄汗,她努力了掂了掂脚还是够不着,“阿择哥……”乔欢习惯性就要叫出阿择哥哥,
那句没喊完整的“阿择后”带着点软糯的尾音,刚出口就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半截气音消散在风里。
陆择的心猛地一软,像被温水浸过的棉花,酸胀又熨帖,这么多年了,她下意识里,还是记得他这个“阿择哥哥”。
没等她再费力,陆择已然上前半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将她圈在廊柱与自己之间。
他没碰她,只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廓,带着清冽的雪松味:“这么多年了,个子没怎么长,还是这么矮?嗯?”
乔欢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一僵,猛的一转身,后背贴上冰凉的廊柱,抬头就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他的脸离得极近,她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碎夜露,还有眼底翻涌的温柔,那温柔太浓,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慌忙偏过头,攥紧了衣角,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谁说的,我长了,我……我现在有一米六的!”
“嗯?一米六?”陆择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质疑的笑意,目光落在她微鼓的脸颊上,眼底的温柔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