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轮到了张楚岚的比赛。
他一走上比武台,就引来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嘘声。
“哟,‘不摇碧莲’上场了!”
“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像个好东西!”
“我赌他肯定又要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没办法,他在天下集团那一跪,再加上之前为了隐藏实力而表现出的种种猥琐行为,已经让他的“威名”远扬。
他的对手,是一个脾气火爆的炼体士,一身腱子肉,实力相当强劲。那人一上场,就指着张楚岚的鼻子破口大骂:
“张楚岚!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没骨气的软蛋!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面对这种舆论压力和对手的挑衅,张楚岚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贱兮兮的笑容,仿佛没听见一样。
比赛开始的锣声一响,那名炼体士就如同猛虎下山,一套刚猛无比的拳法,带着呼呼的拳风,招招致命,朝着张楚岚的面门和要害攻去。
一时间,比武台上拳影重重,气劲四溢。
张楚岚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只能靠着自己那滑不溜丢的身法,上蹿下跳,狼狈地躲闪着,连一丝反击的机会都找不到。
“跑!你就知道跑吗?废物!”
“有种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炼体士一边猛攻,一边怒吼。
张楚岚则一边躲,一边用他那标志性的垃圾话进行骚扰。
“哎哟,大哥,你没吃饭吗?拳头软绵绵的。”
“大哥你这招不行啊,破绽太大了,我都懒得打。”
“别生气嘛,生气伤肝,来,笑一个。”
场下的观众看得直摇头。
风莎燕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撇了撇嘴:“就知道耍嘴皮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李道然、冯宝宝等人都在场下静静地观战。
冯宝宝面无表情,只要张楚岚没有生命危险,她就不会出手。
而李道然,看着场上那个看似狼狈不堪、丑态百出的张楚岚,眼神中却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赞许。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特意说给身边的人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风莎燕的耳中。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他守的,比他弃的,要多得多。”
风莎燕听到了这句话,好看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守其雌?守其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完全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看着李道然那副理所当然、高深莫测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显得自己很无知。她只能在心里嘀咕,觉得这放牛娃又在装神弄鬼了。
场上的局势,正如李道然所说。
张楚岚,在无尽的躲闪和骚扰中,渐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他看似放弃了尊严,放弃了颜面,放弃了与对手正面硬刚的血性。
但他守住了自己的目的——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比赛。
他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不暴露炁体源流的真正秘密。
他更守住了他想守护的人——冯宝宝的身世之谜,不能因为自己过早暴露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所放弃的,只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在外人看来的“脸面”而已。
而他的对手,在长时间的猛攻之下,久攻不下,心态渐渐变得急躁起来。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出拳的章法也乱了。
就是现在!
在对手因为心浮气躁,一记重拳打空,露出一个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绽时,一直表现得玩世不恭的张楚岚,眼神陡然一凝!
他体内的金光咒瞬间爆发,耀眼的金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掌刀,精准地切在了那名炼体士的右侧肋下。那里,正是人体最脆弱的软肋之一。
“啊!”
炼体士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
张楚岚得势不饶人,立刻像一头饿狼般扑了上去,手脚并用,以一种极其猥琐、极其难看的姿势,将对方死死地压在身下。
“我认输!我认输!你快给老子起来!”
对手又羞又愤,在地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最终只能屈辱地喊出了认输。
全场的嘘声更大了。
“太无耻了!”
“赢得真难看!”
但张楚岚却赢了。
他不在乎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还冲着观众席挤眉弄眼,将“不摇碧莲”的风格贯彻到底。
龙虎山之巅,一间清雅的道观内。
老天师张之维正通过一面由炁构成的巨大光幕,观看着山下的比试。
当一名道童将山下探子汇报来的,李道然对张楚岚的那句“知其白,守其黑”的评价,轻声复述给老天师听后,老天师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呵呵……这个孩子,看得比谁都透彻啊。”
他看了一眼光幕上那个嬉皮笑脸的张楚岚,眼神中多了一丝柔和。
比赛结束后,张楚岚回到了观赛席。
风莎燕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贱样,心里来气,忍不住开口嘲讽道:“喂,不摇碧莲,你赢得很光彩吗?”
张楚岚嘿嘿一笑:“光不光彩不重要,能晋级就行。”
风莎燕被他噎了一下,更气了,脱口而出道:“哼,刚才那个放牛的还说你,什么‘守其白,守其黑’,我看他就是瞎了眼,你哪黑了?你明明是脸皮黑!”
她本是想用李道然的话来挤兑张楚岚,却没想到,张楚岚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知其白,守其黑……
他守的,比他弃的,要多得多……
张楚岚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为了守住爷爷的秘密,他一直活在伪装之下。所有人都觉得他圆滑、世故、无耻、没脸没皮。
这是第一次,有人,真正看懂了他“不摇碧莲”的伪装背后,所背负和守护的东西。
他猛地转过头,望向那个正安静地看着远处云海的李道然。
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激,和更深层次的敬畏。
这个“道童仙师”,不仅仅是实力深不可测,他……还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