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这可如何使得?”李凌霄赶紧走过去,接过了粥碗。
“伊芙妹子也在啊!”木婉秋先是与伊芙打声招呼,只不过脸上微微一红。然后,扭头又对李凌霄说道:“李盟主,这可不是我心甘情愿地送粥。只不过拜人所托罢了。”
“拜人所托?何人所托?”李凌霄迷茫了。
“唉——,是拜尤彩姐姐所托,让我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免得吃不饱,穿不暖。”木婉秋似乎很无奈的样子。
“尤彩姐姐?”突然,伊芙惊叫一声。
木婉秋被伊芙吓了一跳,不知伊芙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伊芙妹子,确是尤彩姐姐啊。有什么不对吗?”木婉秋疑惑地问伊芙。
“这——,这——”伊芙不知如何作答了。
“木姑娘,到底怎么回事?”李凌霄赶忙接过话茬儿问道。
“尤彩姐姐离开了,你们知道了吧?”木婉秋带着肯定的语气询问。
李凌霄与伊芙同时点了点头。
“尤彩姐姐给我留下一封信。”木婉秋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宣纸。竟然与伊芙那一张一模一样,一般大小。她继续说道:“尤彩姐姐在信中,托付我照顾好李盟主的生活起居。”
“给你也留了一封这样的信?”伊芙再次惊呼出声。
这次轮到木婉秋惊讶地看向伊芙。她似乎明白了伊芙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伊芙妹子,尤彩姐姐给你也留了一封?”
伊芙拿出尤彩留给她的那封信。
看着伊芙手里的那封信,木婉秋一脸的茫然。
“木姑娘,我可否看一下尤彩妹子留给你的信?”李凌霄同样征求意见。
木婉秋也不矫情,顺手递给了李凌霄。
信上内容是:
“离人巷,离人多,别后珍重不言说。各自天涯勿相念,记得曾经几蹉跎。
婉秋妹子,你见到此信之时,我已经离开了这离人巷。这三个多月以来,李大哥的生活起居一直我在照料。他是一个做大事的人,生活小节多有不知。你是一个深明大义、智计颇多的奇女子,姐姐自然不如你。我走后,烦劳妹子多上心,照顾好李大哥的生活起居。遇事多替李大哥琢磨,不要让他轻易以身犯险。若日后能相见,姐姐再当面谢你。”
落款自是尤彩。
这次轮到李凌霄茫然了,他不明白尤彩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留下了两封几乎一模一样的信?如果只是希望她们照顾好自己的饮食起居,留给其中一人便可,何必多此一举,留下两封呢?李凌霄百思不得其解,愈发的茫然。
看到李凌霄紧锁眉头、一脸茫然失神的样子,伊芙靠近过来,轻轻推了一下。李凌霄猛然间清醒过来
“你们互相换着看看吧。信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没什么可避人的。”李凌霄说。因为,他看到伊芙正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信件。而木婉秋正盯着伊芙手里那封。
听李凌霄如此说,木婉秋和伊芙同时脸一红。但是,好奇心驱使,她们还是拿着对方的信读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木婉秋与伊芙几乎同时问出同样一句话。
三个人沉默片刻,都是各怀心事。
“其实,我并没有阿彩妹子说得那么不堪,不需要人照顾的。多谢二位小姐!”李凌霄首先打破了沉默。
“李盟主,完颜公子说,昨晚,他发现单府银房的银子都不见了。”木婉秋却转移了话题。
李凌霄在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确如尤彩所说,木婉秋确实“深明大义,智计颇多”。
“哈丹跟我提起了。我已经请洪堂主安排了人手,密切关注单府的动向。并且,请哈丹时刻关注单府车马的动向,争取料敌于先。”李凌霄赶紧接过话茬。
“我也正有此意。那么我先去了,找洪堂主再商讨一下具体细节。”
仅仅简单两句话,就化解了此时的尴尬。李凌霄再次对木婉秋刮目相看。这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但是,就在木婉秋话音刚刚落地,洪野推门便进来了。当他看到木婉秋与伊芙都在时,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着说:“正好,正好。我正有事找二位姑娘一起商量。”
李凌霄一愣,心想:“你找这两位姑娘有事商量,怎么来到我的房间?”
“洪堂主,何事?”木婉秋接过话茬。
“两件事。一件是尤彩姑娘姐弟可能出城了。手下弟兄们回来说,好像南城门一开的时候,有一对姐弟随着人流出了城。那时,我们还没有发现尤彩姐弟二人出走,更没有安排人手去找寻。”
李凌霄心里一沉,内疚感汹汹而来。现在两国交兵,兵荒马乱,她们此去,怕是风险少不了。没办法,此刻他只能在心里为尤彩姐弟二人默默祈祷。
“当下,满城都在捉拿刺客,出城会那么容易?”木婉秋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李凌霄也想问这个问题。因为,这将事关单府的银子出城。
“据传闻,李元硕想彻底封城,甚至放出话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城去。但是,当今圣上李从珂不允,命大开城门,许出不许进。”洪野解释道。
“这是为何?”木婉秋不得其解。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但凡出城的,必须搜人,搜车,然后才能通过。”洪野挠了挠头。
洪野哪里知道,这是国师费同天的主意。
李元硕表奏说:时下,正值敌我兵戎相见。为了稳定京都局势,奏请四门紧闭,没有极其特殊情况,不许任何人出入。当然,这是李元硕的小心思。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必须找到杀人凶手。他虽不再请命满城搜捕,却请命四门紧闭。只要凶手还在洛阳城内,便不愁抓不到。
而费同天则提出反对意见,说现在前线军饷吃紧,担心出现前方兵变。军饷的筹集至关紧要,迫在眉睫。眼下,李元硕大将军满城征缴军饷,效果不佳。主要是百姓或大户,都把金银细软藏了起来。如果封城,他们就更加不会拿出银两,藏匿更深。如果任由百姓和商贾出城,就会有些人家铤而走险,想方设法带着银两出城。如果在城门严加盘查,将会截获大批金银细软,以充作军饷。
李元硕厉声驳斥,说此计不可行。人皆不傻,看到严加盘查,还会带银子出城?费同天反唇相讥,说总比大批官兵挨家挨户搜不到要好些吧?
李从珂权衡再三,觉得还是费同天的主意可行。还有更重要一点,他看明白了李元硕的小心思。
自打李洪被刺,虽然他为了安抚李元硕,收买人心,下旨给李洪以国礼葬。但是,这不代表李从珂对李元硕没有成见。其实,他是甚为不喜李元硕的做法。大敌当前,李元硕不好好约束自己的儿子,还要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出了事,不但不顾全大局,还为了一己之私,封城搜城,成何体统。
李元硕见圣意已决,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皇宫。随后,费同天请旨,自荐巡察四城。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来的,李从珂自然应允,便降旨,命费同天统管、巡察四门,严加盘查出城人等。凡私自带金银细软出城者,一律扣押。除没收随身携带财物,将其拿下收监。收监之后,可再用足够银两赎身。
就在旨意下达不久。张皇后哭哭啼啼找到李从珂,说她的弟弟张祥被李凌霄刺杀了,赶紧封城,捉拿李凌霄,不能让他逃之夭夭。随后,李从珂又听说温尚书及其女儿被李凌霄刺杀并奸杀。
这下子,李从珂虽气恼,但也为难了。正所谓金口玉言,岂可儿戏。更何况刚刚降旨,怎可立时朝令夕改。于是,他又重新颁布一道圣旨:命罗智信挑选精干御林军,城中继续搜捕李凌霄,务必缉拿正法。又命费同天,于四城画影图形,严加盘查,不可放李凌霄出城。凡有举报者,赏银千两。凡将刺客李凌霄捉拿归案者,赏金百两。
费同天苦着脸子说:“圣上,国库里没有这么多金银了。”
“哪那么多废话!朕说有就有。你只管按朕的旨意行事即可。”
就这样,洛阳四城门开始严加盘查,只许出,不许进。身无分文的穷苦百姓,出城自然不会被为难。
“出城的车队需要严加盘查吗?”李凌霄问洪野。
“同样盘查。但是,有路引和费国师手令的,无需盘查。”洪野回道。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刚才手下弟兄回报,说单老板去了国师府,至今未回。”
“应该是去求索国师手令和路引了。”木婉秋说道。
李凌霄点了点头,同样猜到了。
“李盟主,洪堂主,我们的行动需要加快了。同时,我们的计划需要稍作调整。”木婉秋沉思片刻,说道。
“木姑娘有何高见?”李凌霄问。
“我想,现在我们的人手应该分批分次出城。在城外集结待命。如果知道单府信息之后再出城,怕是城门盘查受阻,耽搁了时间,于事无补。”木婉秋分析道。
“但是,我们尚不知他们从哪里出城。”洪野提醒道。
“这里是南城,距离南城门最近。多半会从南城门出城。”李凌霄说道。
“李盟主分析得极是。但是,我们不能大意。如果单老板老奸巨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有可能会分头行事,四门齐出。毕竟听盟主和完颜公子介绍,单府的银两不在少数。如果一同车马出城,便会阵仗大了些。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有备无患。”木婉秋进一步分析。
李凌霄不以为然,心想:“单府有路引与国师手令,何必舍近求远。”但是,他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此刻,李凌霄心里仍纠结一件事,一直不知如何开口。当然,也不是从此时开始纠结的。自打决定劫下这批银子之时,他便开始纠结了。那就是,劫下这些银子怎么办?
他深明一个道理:众筹谋而独得利,此乃大忌。
劫下,简单。有一众英雄好汉齐心协力,自然不在话下。但俗话说得好,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这么大一笔银子,谁人见了不会动心?
“各位,我有一事需要大家商讨一下。”此时,李凌霄明白,不可再纠结,是时候将此事挑明了。
众人看着他,等他的下茬儿。
“有诸位同气连枝,同声相应,劫下这笔银两,自然不在话下。不义之财,虽有千万,不可不义用之。如果事成,这么大笔银两,我们劫下之后,该当如何处置?”李凌霄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扫视了一翻众人。
李凌霄发现,在坐的众人,都没有流露出凝神思考的样子,而是显得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样子。
“李盟主,你有何打算?”倒是木婉秋首先笑着问了出来。
“现在,虽不知具体数额有多少,但是,初步判断,应不在少数。既然我们大家勠力同心,那就同打虎,共吃肉——”
“不足取,不足取。”未等李凌霄说完,江宁怪叟就摇着头说道。
江宁怪叟说完,众人皆纷纷摇头。毕竟在坐之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儿,更不是贪财之辈。
“各位,你们固然大义。但是,这么一大笔银子,那单老板与契丹人,自然要护送周全。所谓世事难料,劫银两之时,难免会有伤亡。我们召集的那些英雄好汉,如果有伤亡怎么办?”这是李凌霄最为担心的事,也是他一直思考的。
其实,他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还未等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洪野便接过话头:“盟主,我们都是中原武林盟一份子,为盟主和武林盟做事,自然责无旁贷。如有伤亡,我们丐英堂的弟兄们,我洪野负责,无需盟主费心。”
“好!有担当。”江宁怪叟喝了一声彩。
喝彩之后,忽然他又笑眯眯问洪野:“你洪堂主倒是说得轻巧。你是为了中原武林盟和李盟主,可我老头子不是中原武林盟的啊。如果我有个磕着碰着,谁负责?你负责?”
“我负责。”未等洪野搭茬儿,完颜哈丹笑着嚷道。他边嚷着,边随手扔给江南怪叟一锭银子:“老爷子,这够给你老人家买两贴跌打膏药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都知道这一老一小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