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第一轮精准而猛烈的齐射,岛津水军冲锋在前的精锐便遭受了灭顶之灾。一艘试图凭借速度突进的关船,被一枚开花弹直接命中船楼,剧烈的爆炸将包括船长在内的数十名武士炸得粉身碎骨,船只瞬间失去控制,打着转撞向友军。另一艘小早船更是在两发实心弹的交叉射击下,龙骨断裂,瞬间解体,海面上只留下挣扎的人头和漂浮的杂物。原本还带着几分武士道狂热冲锋的阵型,在这超越时代的火力打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崩溃。幸存船只上的武士们,脸上的狂热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他们惊恐地调转船头,拼命划桨,只想远离这片死亡海域,互相碰撞、挤压,乱成一团,溃不成军。
“保持战列线阵型!各舰自由瞄准,重点清除那些体型较大、试图组织反击的关船,以及任何携带明显火攻器材的小船!保持安全距离,绝不允许任何敌船靠近我舰队百米之内!”陈大疤通过“龙旗号”上改进后的铜管传声系统,冷静地向各舰下达指令,独眼透过弥漫的硝烟,锐利地扫视着战场,防止任何狗急跳墙的火攻战术。
接下来的战斗,彻底沦为一场教科书式的、展示技术代差的海上屠杀。黑石城舰队凭借其无与伦比的射程、精度和火力优势,如同一个冷静的巨人,迈着沉稳的步伐,不断调整位置,始终用侧舷火炮对准混乱的敌群,从容不迫地进行点名式的清除。炮弹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落在任何试图重新集结或看起来有威胁的目标上。海面上火光冲天,浓烟蔽日,燃烧的船只残骸、漂浮的尸体、破碎的船板以及绝望的哀嚎,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岛津水军残存的抵抗意志被彻底粉碎,幸存的船只如同受惊的鱼群,拼命向着他们认为安全的鹿儿岛湾深处溃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桨。
凌风始终屹立在“龙旗号”的舰桥观察台上,海风吹拂着他深蓝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这片由钢铁与火焰主导的屠场,战争的残酷早已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是他达成战略目的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他要的就是这种雷霆万钧、摧枯拉朽的打击效果,以最小的己方伤亡,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摧毁岛津家的海上力量和抵抗信心,为后续的登陆作战铺平道路。眼前的惨烈,正是达成这一目标的必要过程。
“疤叔,海面清扫得差不多了。”凌风的声音平静无波,打破了舰桥上的沉寂,“命令各快船中队前出,负责清扫战场,俘虏落水敌军,但务必提高警惕,严防诈降或自杀式攻击。主力舰队,按预定计划,向登陆点‘樱岛东滩’逼近,对滩头及纵深敌军阵地,进行为期两刻钟的火力准备覆盖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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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石城庞大的舰队如同移动的山峦,缓缓逼近鹿儿岛湾东侧那片被标注为“樱岛东滩”的弧形海岸时,滩头后方原本茂密的灌木丛和丘陵地带,已经可以看到大量匆忙调动、旗帜杂乱的岛津家足轻(步兵)和弓箭手的身影,以及一些仓促搭建的、显得颇为简陋的木质栅栏和泥土堆砌的矮墙。显然,岸上的守军已经通过溃兵和了望哨得知了水军近乎全军覆没的噩耗,正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但仍试图依托熟悉的地形进行最后的抵抗。
登陆作战总指挥韩冲,此时已经转移到一艘经过特殊改装、拥有更强通信能力和防护、被命名为“砺锋号”的指挥舰上。他通过高倍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滩头的地形、潮汐线以及敌军防御工事的分布。“登陆部队,第一梯队,登艇准备!各主力舰,炮火延伸!目标:滩头后方一百五十步至三百步区域,覆盖射击!摧毁敌军集结点和远程火力点!”他清晰而有力的命令,通过旗语和灯号迅速传达到整个舰队和待命的运输舰群。
运输舰宽大的舱门轰然打开,一艘艘船头包铁、船身低矮坚固的专用登陆艇,被蒸汽绞盘缓缓放下水面。早已准备就绪的“砺锋”军第一波登陆士兵,每艇约三十人,身着轻便的镶铁皮甲,背负行囊,手持上了刺刀的“迅雷二式”燧发火铳,眼神坚毅,秩序井然地快速登艇。与此同时,舰队的主力战舰再次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这一次,炮火越过空旷的滩头,如同犁地一般,狠狠砸向后方那些挥舞着武士刀、惊恐地寻找掩体的岛津足轻队列,以及隐藏在林间、准备发射箭矢的弓箭手阵地。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泥土、碎石、残肢断臂被抛向空中,刚刚勉强集结起来的防御阵型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一波,冲锋!”
就在炮火进行最后一轮覆盖,硝烟最为浓密之际,韩冲果断下达了登陆命令!数十艘登陆艇如同离弦之箭,引擎(小型蒸汽机或桨帆并用)全开,劈波斩浪,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滩头。士兵们冒着零星射来的、因恐慌而准头大失的箭矢和铁炮(火绳枪)子弹,在艇舷即将触底的瞬间,纷纷跃入齐膝深、略带凉意的海水中,三人一组,呈战斗队形,互相掩护,迅速涉水冲上沙滩。训练有素的班长和士官立刻指挥士兵们抢占有利地形,用火铳齐射压制那些从弹坑和残破工事后试图探头反击的零星敌军。紧随第一波登陆部队之后的,是携带炸药包、斧锯、沙袋的工兵分队,他们迅速清理滩头可能存在的障碍物(如削尖的木桩),架设临时栈桥和浮码头,为后续重装备上岸开辟通道。
抵抗的强度比预想的还要微弱。岛津家的主力部队显然被海上舰队毁灭性的炮火彻底打懵了,士气低落至极,部署在滩头方向的多为二线或临时征召的农兵,装备简陋,缺乏战斗意志。在黑石城登陆部队精准的火力打击和娴熟的战术配合下,滩头上零星的反扑很快被粉碎,残存的守军丢下武器,哭喊着向内陆山林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