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覃塘桥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先带你去邹副所长办公室,然后,让他也去带了申亦农过来。
你们两人,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签字,我给你们放哨。”
宗且示听了,马上笑道:“看来,只能这样了。”
覃塘桥点头,又说:“只不过,这个办法压力过大。
和我们以前的想法相比,有好有坏。
要不然,我早就这样安排了。”
见宗且示不解,他又说:“第一,让邹副所长,同时约谈两个犯罪嫌疑人,尽管不是同案犯,也违反了看守所管理规定;
第二,万一遇到省、市上级部门的突击检查,邹副所长有可能丢官罢职。”
宗且示点头,补充说道:“第三,我和申亦农,也无法登记外出监室的事由。”
覃塘桥想了想,笑道:“这方面还好:
我可以说你表现好,带你出来吃点好东西;
邹副所长找申亦农谈话,事由则无可奉告。
关键是,如果遇到突击检查,发现你的卧底手续有问题,你就会被暂扣下来,暂时出不去了。
蒙不迟和邹副所长等人,也都会被相应处理。”
宗且示听了,问道:“不迟叔叔也会?”
覃塘桥点头,边想边说道:“让申亦农签字,虽然有专案组的批文,但是,省公安厅有两个领导不同意。
他们坚持认为:所有与政治犯有关的事项,全部应该搁置。
其实,他们是不想被牵连,不想被打成右倾翻案分子!”
宗且示听了点头,又问道:“对你和邹副所长,有什么影响吗?
突击检查,不会在夜里进行吧?”
覃塘桥看着他,笑道:“你有问题的地方,是卧底手续不完整。
而你的入所手续,没有问题。
所以,对看守所没有影响。
最多,因同时安排你和申亦农谈话,邹副所长会被上级领导严厉批评。
至于,夜里的突击检查,我从来没有见过。
但是,也不代表不会发生。
要不然,就不叫突击检查了。”
宗且示听了,愁眉不展。
覃塘桥见宗且示,没有再提出问题,又知道时间很紧,马上押着他,去了邹南风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邹南风也把申亦农带了来。
待两人坐定,邹南风让他们赶紧讨论协议。
自己坐在一旁,忙着手上的事,覃塘桥出去望风。
宗且示和申亦农,一刻不停地商讨签字,直到晚间休息的音乐响起。
覃塘桥走进办公室,见协议才签署了一半。
其中,有几个专业问题和几个英文表述,宗且示无法解释。
覃塘桥马上让他们记录下来,准备下班以后,带去问沈晚娘。
邹南风看着他,说道:“塘桥,申亦农看的时间慢,宗且示答疑起来快。
你先带且示回监室休息,让申亦农留在这儿,多看一会儿。
争取明天能签完。”
覃塘桥听了点头,押着宗且示离开了。
路过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覃塘桥去拿了柴阿五家里送来的香肚,以及审核过的监室记录本。
然后,押着宗且示回到了监室。
柴阿五接过香肚和记录本,问道:“覃管教,现在,你带彪哥和我出去谈话吗?”
覃塘桥看了看时间,想着要去找沈晚娘,说道:“今天已经不早了,明天再说吧!”
丁彪听了,看着宗且示,骂道:“奶奶的宗且示,你一个人谈话,占了一个晚上时间。
害得我们一个也谈不成。”
宗且示听了,笑而不答。
覃塘桥听了,说道:“今天晚上,已经给了你们一整包烟,先对付着抽吧!”
柴阿五皱着眉头,叹道:“不够啊!
不让我和彪哥谈话,就等于少给了半包。
明天早上,能不能麻烦成管教,多给我们一包?”
覃塘桥听了,未置可否,锁门走了。
丁彪见今晚谈话无望,马上和柴阿五各去抽了一支烟。
他们都留了几口,给八个要好的人,让他们各自对付了一口。
抽完了烟,丁彪嘴里闲不住,看着柴阿五的大香肚,皱着眉头,问道:“你那个笨老婆,也不知道切开了送进来,让我们怎么吃?”
柴阿五见了,马上笑道:“我有办法!”
说完,他拿了只空塑料瓶来,隔着抹布,用手肘把瓶子压裂。
然后,再扯下一片塑料,放在铺沿的角钢上,把塑料片的一侧,磨出了刀刃口。
接着,又用胶布,裹住了塑料片的一头,当作手柄。
然后,拿着新做的塑料刀片,很快就把香肚切开了。
丁彪拿起一片,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赞道:“亏你想得出这个办法!”
柴阿五听了,轻轻一笑,要去扔破塑料瓶和塑料刀片。
丁彪见了,伸手拦住他,说道:“刀片不要扔,你老婆再送还能用。
等看守所来通知,让我们自查违禁品之前,再扔也不迟!”
柴阿五听了点头,把破瓶子扔了,刀片收好。
收了回来,又给八个要好的犯人,各分了一片香肚。
剩下的,和丁彪两人,一起吃了个精光。
一小时后,申亦农被押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熟睡。
第二天早饭,郭以刚趁宗且示过来,给自己分家里带来的菜,看着申亦农,偷偷说道:“昨天晚上我值班,申亦农说梦话,问协议的事。
幸亏搭班的是聋哑人,如果被丁彪听到了,那就麻烦了!”
申亦农听了,尴尬地说道:“看来,不能搞得太迟。
劳累过头,梦话就多!”
郭以刚、宗且示点头。
接着,宗且示继续分菜,最后剩下两勺,正好舀给了丁彪和柴阿五。
柴阿五昨天见识了宗且示的“异能”,不敢再计较他舀给自己的菜少。
只是看着他,问道:“昨天晚上,覃管教带你去打猎啦!
害得老子也没谈成话?”
宗且示听了,笑道:“打什么猎?去吃香肚了!”
说完,就走了回去。
丁彪听了,马上笑道:“阿五,你好好地找什么晦气?
你自己吃独食,没给人家分香肚。
人家能忍气吞声,分一口给你吃,已经不错了。
还说什么打猎的话,不是自找没趣吗?”
柴阿五听了,看着宗且示的背影,骂道:“撑死你个臭小子!”
早饭结束后,丁彪又开始指挥众人,去洗碗、抹铺、抹地、训练。
之后,迎接成峰进监训话。
然后,按照看守所的广播指示,去放了风。
风放到一半,没想到成峰再次进监,押了丁彪出去。
柴阿五见了,看着众人,说道:“这个时间出去,看来快拿判决书了!”
果然,等放风结束,众人刚回到监室,丁彪就被押了回来。
他看着柴阿五,兴奋地说道:“谢天谢地,只判了八年。
加上减刑,我出去,差不多才45岁,还能干点事!”
宗且示听了,心想:“换了我,判了八年,哭还来不及。
他竟然还高兴成这样,早干什么去了?”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道:“恭喜恭喜!
去哪个监狱,你告诉我。
等我出去,给你送书!”
丁彪听了,点头说道:“过几天才能知道!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等我和郭以刚、申亦农商量好了,再给你书单。”
宗且示听了点头。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丁彪都粘着郭以刚和申亦农,给自己准备书单。
宗且示仍然没机会,和申亦农说话。
晚上,覃塘桥过来送菜、送香烟,柴阿五见香烟多给了半包,笑道:“谢谢覃管教!”
覃塘桥看着他,也笑道:“多抽伤身!
学学人家宗且示,不烟不酒,多饭多菜!”
说完,就押着宗且示出去了。
当天晚上,宗且示和申亦农搞到九点多,才把沈晚娘回复的几个协议签了。
接着,又把剩下的协议签了一大半。
邹南风见了,问申亦农要不要休息,还是继续搞下去。
申亦农马上说了自己昨晚说梦话的事,邹南风听了非常重视。
马上把放哨的覃塘桥叫了进来。
两人一合计,决定由覃塘桥出面,免除申亦农这几天的值班,以保证他的休息时间。
又过了三天,沈晚娘按照申亦农的要求,对相关协议进行了多次修改,申亦农这才签署完全部协议。
邹南风立即,把协议交给冷双显和沈晚娘。
两人立即带着专案组的批文,去南京大学盖了章。
接着,又去了邮局,把协议副本,分别寄给了温故和供应商。
接下来,只等有余基金付款,供应商发货了。
从邮局回来,冷双显把沈晚娘送回家,见吴关雅正要出门,去9号大院上英语课。
她见到两人,忙问道:“老妈,你们去南京大学了?”
沈晚娘点头,吴关雅看着她,笑着又问:“这么说,且示要回来了?”
沈晚娘听了,又点了点头。
吴关雅见了高兴,让沈晚娘回家吃饭,自己和冷双显一起赶往9号大院。
路上,冷双显看着吴关雅,问道:“你怎么知道,且示要回来了?”
吴关雅听了,微微一笑,就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原先,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且示出差前,天天和老妈在一起。
接着,他突然十几天不在家。
我问老妈,老妈只说他出差去了。
再细问,老妈也不肯说了。
于是,我就想到,老妈一定有什么事,不想对我说。
于是,这几天,我就天天缠着她问。
老妈被我缠急了,才说:‘哪一天,你见到我和双显爷爷,一起从南京大学回来,且示就要回来了。”
冷双显听了,知道她还不知道宗且示的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等两人到了大院,宗且若刚从看守所送菜回来,正和张指柔吃着饭。
两人见冷双显和吴关雅,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知道签署协议的事,已经圆满完成,宗且示可以回家了。
宗且若心里高兴,胡乱吃完了饭,拿起随身的小包就要出门。
张指柔知道,她准备再赶去看守所,接宗且示回家。
于是,脱口而出,说道:“且若,你刚回来,好好吃完饭,我去接!”
吴关雅听了,不解地问道:“且示哥哥回家,还要人去接吗?”
被吴关雅一问,张指柔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和冷双显、宗且若对看了一眼,心想:“协议已经寄出,且示的事也不用保密了。”
于是,就把卧底一事对她说了。
吴关雅听了,也要和宗且若一起去接。
宗且若见了,看着张指柔,说道:“指柔奶奶,就让关雅陪我去。
你留在家里,烧一锅绿豆汤,且示回来就能喝!”
张指柔听了点头。
接着,宗且若又吃了几口饭,就和吴关雅一起,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经过幼儿园门口的时候,两人遇到了冯念琴,马上对她说了。
冯念琴听了,又惊又喜,也说道:“今天不上课了,我们一起去接!”
说完,回家拿了四个苹果,三人一起赶往了看守所。
谁知道,等她们见到了覃塘桥,却被告知:“今天,宗且示暂时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