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砸进水面的瞬间,千羽灵眼前炸开一道刺目金光。她下意识闭眼,可眼皮底下像是有火蛇在爬,一抽一抽地烫。等她再睁眼,那两半玉珏正悬浮在河底中央,缓缓旋转,裂缝处渗出幽蓝与朱红交织的光流。
“别动!”龙枭突然低喝,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剑还插在骸骨胸口,指尖却已渗出血珠,一滴一滴落在玉珏接缝上。血刚碰上金光,立刻“嗤”地一声化作白烟,可那血珠落下的轨迹竟在空中凝成一道细线,像是无形的针脚,把裂痕暂时缝住。
千羽灵右手掌心猛地一热,焦黑的裂痕开始蔓延,像是有火炭在皮下烧。她低头一看,灵根火焰正和河底升起的红雾对冲,一寸寸争夺经脉的控制权。
“你还愣着?”她咬牙,一脚踹向脚边那块残碑。碑石翻滚着撞进冰尸群,砸中其中一具额头的玉珏碎片。那冰尸动作一滞,其余十一具也像是被什么干扰,齐齐晃了晃。
趁这空档,她扑向玉珏,一把攥住。
掌心剧痛,像是握住了烧红的铁块。可就在她几乎要松手时,双色火焰猛地从玉珏中心炸开,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直冲她眉心。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倒。可那股热流顺着灵根一路烧下去,掌心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带着体内躁动的火焰也安静下来。
河底十二道光柱冲天而起,每一根都精准穿透一具冰尸的额头。那些玉珏碎片开始震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被什么唤醒。
“归位……”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从哪张嘴里发出的,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千羽灵头皮一炸,脚踝一紧——血色符文组成的锁链不知何时缠了上来,冰冷刺骨。
她低头,锁链表面浮着细密的火纹,和她灵根一模一样。
“又是这套?”她冷笑,“复制粘贴都不带改参数的?”
龙枭一剑斩向锁链,剑身“双生魂”三个古字骤然亮起,血光刺目。可符文链只是断了一截,转眼又从冰尸口中涌出新的,缠得更紧。
“它们不是在念咒。”龙枭声音发沉,“是在执行程序。”
“程序也得有启动键。”千羽灵盯着那十二具冰尸,突然抬手,将愈合的灵根火焰按在锁链交汇处。
火焰顺着符文逆流而上,每道锁链都像被烙铁烫过,发出“滋滋”声。冰尸额头的玉珏碎片开始发红,一道剑痕凭空浮现,像是被无形的刀刻上去的。
下一秒,十二具冰尸齐齐跪地,额头碎片齐齐震颤,随后“嗖”地飞向空中,在玉珏光球上方围成一个圆环。
圆环中央,一道虚影缓缓浮现——白衣,长发,手持双色火焰,面容模糊,却带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千羽灵瞳孔一缩。这人,和她记忆碎片里的剑尊一模一样。
“这下热闹了。”她喃喃,“全家福都到齐了。”
龙枭却没看虚影,而是猛地转身,剑柄倒转,狠狠刺进自己左胸。
“你疯了!”千羽灵惊叫。
可剑尖入体的瞬间,他左肩的噬灵咒黑线骤然暴起,化作黑色火焰,顺着剑身冲向虚影。而玉珏光球中的双色火焰也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牵引,开始逆向流动。
两股力量在剑身交汇,古字“双生魂”彻底融化,化作血红色的太极图,在剑刃上缓缓旋转。
地面震动,一道暗金色的阵纹从河底浮现,正中央正是那具骸骨。阵法边缘,十二道血色锁链从岩层中钻出,直扑龙枭。
“传送阵启动了。”他咬牙,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抓住剑。”
千羽灵伸手去握剑柄另一端。可就在她触碰到的瞬间,锁链已经缠上龙枭双腿,猛地一拽。
他整个人被拖向河底,剑身在胸口插得更深,血顺着剑刃流下,滴进阵法中心。那太极图猛地一亮,光点四散,像是炸开的星火。
“你松手!”龙枭低吼,“再不走,阵法就锁死了!”
“锁死你也得走!”她死死攥住剑柄,双色火焰顺着经脉涌入他体内。
可那股力量刚进去,龙枭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中。他嘴角溢出一丝血,却笑了:“行,那就一起疯。”
太极图开始旋转,阵法中央的光越来越强。可就在这时,十二道锁链表面的火纹突然亮起,竟开始吸收千羽灵注入的火焰,反向增强。
“它们在学你。”龙枭声音发颤,“你的火,就是它们的燃料。”
千羽灵盯着那锁链,突然松开了手。
龙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主动迎向锁链,任由它们缠上自己脚踝、小腿、腰际。就在锁链即将勒住她脖颈的瞬间,她眉心朱砂痣猛地一亮,迸发出刺目金光。
锁链像是被烫到,瞬间僵住。而那金光顺着火纹逆流而上,竟开始腐蚀符文。
“现在!”她吼。
龙枭没犹豫,右手一用力,整把剑彻底没入胸口。
剑身古字彻底崩解,血色太极图炸成无数光点,附着在锁链上,像是一层腐蚀性极强的霜。锁链开始断裂,一节节崩碎,沉入河底。
传送阵能量暴走,中央的光柱猛然膨胀,将两人吞没。
失重感袭来,千羽灵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力甩出,耳边风声呼啸。等她勉强睁眼,发现自己正砸进一片紫色晶石堆里,碎石四溅,划破脸颊。
她挣扎着抬头,看见龙枭倒在不远处,胸口插着剑,血顺着晶石缝隙蜿蜒流淌。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拔剑,可刚抬起手,又重重落下。
千羽灵爬过去,伸手想碰他,可指尖刚触到剑柄,就听见他低低说了句:“别碰。”
她顿住。
龙枭缓缓抬头,眼神涣散,却死死盯着她:“你刚才……为什么要松手?”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胸口的剑,看着那血色太极图的残光在剑刃上最后一闪,熄灭。
远处,一道紫色晶柱顶端,半枚龙纹玉珏静静嵌在石缝中,裂纹走向与她掌心火纹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