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碎屑还在发烫，千羽灵的脸颊被划破一道细痕，血珠顺着下颌滚落，砸在掌心。她没去擦，只是盯着那滴血——落地瞬间，竟在晶石上烧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坑。
“这地方吃人血？”她嘟囔。
龙枭撑着晶柱站起来，胸口那把剑还插着，剑柄随着呼吸轻轻颤。他低头看了眼，没拔，只用左手按住伤口边缘，血从指缝里挤出来，滴到地上，同样“滋”地一声冒起白烟。
“不是吃血。”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是排斥活物。”
千羽灵眯眼扫视四周。废墟呈环形分布，十二根紫晶柱围成一圈，正中央塌陷成坑，像是被什么从底下顶破的。她走向最近一根晶柱，抬手想碰，掌心火纹刚接触表面，玉珏就在体内猛地一跳，烫得她缩回手。
“它认得这玩意儿。”她甩了甩手指，“跟上回合璧时的反应一样，但更急。”
龙枭走过来，剑尖点地，每走一步，血就在晶石上留下一个焦黑脚印。他盯着柱子内部，片刻后道：“里面有东西。”
千羽灵凑近，灵根火焰凝在指尖，缓缓探入晶柱裂缝。火光映出内里嵌着的半枚玉珏，裂纹走向和她掌心火纹严丝合缝。
“又来？”她撇嘴，“拼图游戏上瘾了是吧？”
话音未落，龙枭突然拔剑，剑身带出一截血丝，在空中划出弧线。血滴落在晶柱底部，那残留的血色太极图纹路微微一震，整片废墟的晶石同时嗡鸣，像是被唤醒的蜂巢。
远处传来铃声，不疾不徐，一响一停。
“走。”龙枭收剑入鞘，血顺着剑鞘流到地面，蒸腾起淡红雾气。
“不把剑拔了？”千羽灵挑眉。
“拔了我死。”他往前走，“现在还能撑一会儿。”
***
铃声引路，两人穿过一片倒伏的石碑林。碑面刻满扭曲符文，有些还在缓慢蠕动，像是活着的虫。千羽灵绕开一块正要翻转的碑石，突然停步。
“有人。”
前方十步外，一道人影站在雾中，戴着白骨面具，手里拎着盏青铜灯笼。灯笼没点火，却泛着幽紫光晕。
那人没动，灯笼却转向他们，光晕扫过龙枭的剑。
千羽灵立刻抬手，双色火焰凝成薄纱，裹住全身。龙枭则抬手一挥，剑气搅动周围灵气，形成紊乱气流，将两人的气息搅得支离破碎。
白骨面具人微微偏头，像是在打量，随后转身，提灯走入雾中。
“请客的？”千羽灵低声。
“请的是命。”龙枭盯着那背影，“走不走？”
“都到门口了，不进去瞧瞧，多对不起人家灯笼。”
***
鬼市入口藏在一道裂崖之后，两侧石壁上凿满小洞，每个洞里都坐着个戴面具的修士，有的闭目，有的转着念珠，没人说话，也没人阻拦。
穿过入口，眼前豁然开阔。一座半露天的拍卖场嵌在山腹中，穹顶由黑曜石拼接而成，中央悬着一盏巨大的青铜灯笼，和外面那人提的一模一样。
“玉珏动了。”千羽灵按住心口。
那感觉像有只手在她体内推着玉珏往某个方向去。她顺着感应抬头，正对穹顶灯笼。
“上面有东西。”
“先混进去。”龙枭压低声音，“别引火上身。”
两人寻了后排角落坐下。千羽灵刚落座，拍卖师便敲响铜锣，第一件拍品是一瓶洗髓丹。
“三百年份，炼体筑基皆宜，底价五百灵石。”
话音未落，前排一名红衣女修抬手：“一千。”
千羽灵皱眉。那女修袖口绣着双蝶交尾纹，她认得——合欢宗。
“一千五。”她直接加价。
红衣女修回头，面具下目光如钩：“小妹妹，这丹药燥热，你身子吃不住。”
“你家丹方写的？”千羽灵冷笑，“还是你试过？”
“两千。”女修不再废话。
“两千五。”千羽灵直接甩出灵石袋。
女修指尖一颤，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支骨笛，轻轻一吹。
笛声尖利，龙枭的剑突然震颤，剑身“双生魂”三字泛起血光。同时，拍卖场四壁浮现出无数黑色触手，如活蛇般朝千羽灵缠来。
“找死。”她一把抓过丹瓶，仰头吞下。
药力瞬间炸开，灵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她双手拍地，双色火焰自掌心喷涌，以她为中心形成三丈火焰领域，黑触手一碰即焦，纷纷断裂。
龙枭趁乱起身，一跃而起，剑鞘撞开守卫，直扑战台。压轴拍品是个锦盒，他抓起就走。
“拦住他！”红衣女修尖叫。
数道身影扑来，千羽灵怒喝一声，火焰领域猛然扩张，逼退追兵。龙枭落地，将锦盒塞给她，反手一剑逼退三人。
千羽灵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幅画像。
画中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穿素白长裙，衣襟绣着螺旋火纹——和她灵根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她正要细看，画像背面突然浮现血字：“双生火印，容器择一”。
地面裂开，血色锁链冲天而起，直扑她面门。
“又是这破玩意儿！”她抬手，双色火焰迎上锁链。
龙枭挥剑斩断数根，剑身古字突然扭曲重组，由“双生魂”变成四个新字：“容器已选”。
“谁选的？”千羽灵咬牙，玉珏突然从体内飞出，嵌入画框一角，整幅画瞬间发烫，边缘焦黑卷起。
窗外破风声骤起，数道身影撞碎玻璃跃入。
千羽灵拽住龙枭胳膊：“走！”
她双色火焰一卷，形成火盾托住两人，撞破穹顶黑曜石板，直坠而下。
下方法是条暗河，熔岩与黑水交织，河面漂浮着十二具冰尸，每具额头都缠着噬灵咒黑线，正缓缓朝拍卖场方向移动。
“那些冰尸……”千羽灵眯眼，“和画里的人，年纪对得上。”
龙枭盯着画中少女眉心，突然抬剑，一剑刺下。
剑尖触及画纸的刹那，一道苍老声音从画中传出：“第一百二十七次实验，记录开始。”
红衣女修的骨笛应声炸裂，碎片扎进她脸颊。她惨叫未出，暗河突然掀起巨浪，熔岩如巨手般拍向拍卖场。
千羽灵和龙枭被气浪卷起，直坠地底裂缝。
下坠途中，千羽灵看见画中少女的眼睛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