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触底的瞬间，千羽灵掌心那道太极封印的裂缝猛地一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龙枭的残躯突然绷直，肩胛骨处的幽蓝晶体“咔”地裂开一道缝，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别动。”他声音压得极低，右手指骨嵌进她肩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松手。”
她没应，只是把下巴压得更紧了些。玉珏的白光在岩浆表面激起一圈涟漪，随即被一股从地底涌上的血气吞没。祭坛青玉地面开始震动，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每一道都渗出暗红液体，像是地脉在流血。
千羽灵忽然觉得胸口一紧，灵根残片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心口深处拉。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龙枭已经用断骨残片在她额心划了一道，血符刚成，祭坛中央那尊冰雕——睁开了眼。
瞳孔是冰棱拼成的万花筒，折射出十七道轮回的光景。一道声音直接砸进耳膜：“双生魂，归一处。”
她耳道一热，血顺着脸颊滑下来。体内的朱红火焰猛地调头，逆着经脉往上冲，烧得喉咙发烫，差点咳出火来。龙枭的右肩突然爆开一团幽蓝火焰，顺着断裂的筋络爬向心脏，与她体内的火流撞在一起。
两股火焰没炸，反而缠上了，像两条蛇绞在一起往上蹿。
“操。”龙枭低骂一声，抬腿就把断骨狠狠插进祭坛裂缝。地面一震，十七道暗纹重新亮起，这次不是锁链，而是化作血色符文，直扑千羽灵面门。
她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被龙枭一把扣住手腕。他咬破舌尖，一口金血喷在符文上，血光炸开，符文当场碎成灰。
“你这招……能用几次？”她喘着问。
“用一次少一次。”他松开她，右手指骨一寸寸抠进地面，“但够你活到看清楚真相。”
冰雕双手缓缓抬起，结出一个古怪手印。千羽灵腰间的玉珏“啪”地裂开，碎片扎进皮肉，一股记忆洪流直接灌进识海——
暴雨夜，山崖边，龙枭跪在泥水里，手里攥着两半玉珏。对面站着一个穿白袍的男人，脸看不清，但声音冷得像冰：“你既为恶念所化，便不该存于世间。”
“那我吞了善魂。”龙枭抬头，眼里全是血，“让她活。”
画面戛然而止。千羽灵猛地回神，发现龙枭正用剑骨抵住自己咽喉，幽蓝火焰从伤口喷出，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火墙。
“闭眼！”他吼得岩壁发颤。
她没逼。她看见他左眼燃着朱红，右眼泛着幽蓝，两股火在他脸上撕扯，皮肤裂开，露出底下晶化的骨骼。祭坛开始逆向旋转，冰雕的手印越结越快，地缝深处，血魔的咆哮混着狂笑传来：“你们的火，迟早烧死彼此！”
话音未落，千羽灵突然抬手，把灵根残片按进龙枭心口的太极封印。封印“嗡”地一震，两股火焰像是找到了出口，顺着剑骨往上窜，缠住他的手臂，又冲向咽喉。
龙枭闷哼一声，剑骨刺得更深，血混着火从嘴角溢出。他抬眼看向她，声音哑得不像人声：“现在……轮到你了。”
“我？”她愣住。
“引导火。”他咬牙，“用你的手，顺着我的骨。”
她没犹豫，伸手抓住他右臂断裂处。火焰立刻顺着她掌心爬上来，烫得皮肉发焦，但她没松。朱红与幽蓝在她指尖交汇，形成一股螺旋气流，直冲祭坛上空。
冰雕的眼眶开始流血。血滴落地，化作一面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是她前世死状——但每一次，龙枭都在她倒下前伸手，却从不接住。
“为什么？”她问。
“因为……”龙枭咳出一口带火的血，“你得自己站起来。”
地缝猛然扩张，血魔的本体终于浮出。它不再是熔岩巨兽，而是一团百丈高的血色旋涡，核心处悬浮着十七具冰尸，每一具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旋涡张开，发出无声的咆哮，直扑两人。
龙枭的脊椎突然发出龙吟。他仅存的右臂暴涨三倍，皮肤裂开，露出森白剑骨，直直插入祭坛核心。剑骨末端，赫然嵌着半块染血的玉珏。
“就是现在！”他吼。
千羽灵立刻将双色火焰顺着剑骨推上去。火焰撞上血魔的瞬间，时间像是停了一瞬。血魔的旋涡开始凝固，一块块血晶从内部生成，每一颗晶体内，都映着她与龙枭十七次轮回的死亡画面。
“不——！”血魔的哀嚎震得岩层崩裂。
火焰光柱从地心冲上穹顶，刺得人睁不开眼。千羽灵在强光中看见龙枭笑了。他残缺的左手抬起，指向自己心口——那里没有心脏，只插着半块玉珏，正缓缓转动。
光柱消散后，祭坛一片死寂。冰雕的眼眶还在流血，但那双万花筒瞳孔，正一点点转向千羽灵。她忽然觉得眉心一刺，像是有冰锥扎进来。
记忆碎片强行拼合——千年前，剑尊分裂双生魂，恶念本该消散。是龙枭的剑灵本体主动冲上去，把恶念吞了进去。
“蠢货……”他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带着笑，“说了多少次，别看……”
她抬头，发现龙枭的身躯正在变透明，剑骨一节节化作光尘，飘向冰雕。她猛地伸手，抓了一把光尘。幽蓝颗粒在她掌心凝成一把小剑，剑身刻着两个字：守你。
冰雕的面部开始融化，露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但那双眼睛，却是龙枭惯有的讥诮。
“欢迎回来，我的……容器。”声音直接在她心脏里响起。
她腕间的魂契黑纹瞬间爬满全身，像活了一样往骨头里钻。她看见龙枭的光影在黑纹里闪现，每一次都挥剑，斩向那张与她相同的脸。
地缝深处，新的震动传来。岩浆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千羽灵握紧掌中那把光尘凝成的剑，它突然发烫，在她掌心烙出一个太极印记——和龙枭肩头的一模一样。
祭坛的青玉碎块还在往下落，像被风卷起的冰渣。千羽灵掌心那把光尘凝成的剑突然一震，剑身裂开一道细纹，渗出暗红液体，顺着她虎口流到手腕。她没擦，只是把剑翻了个面，看着那道纹路慢慢变成龙鳞状的凸起。
十七道幽蓝锁链从碎石堆里窜出，直扑她手腕。她抬剑格挡，锁链却绕了个弯，缠上她小臂。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冷意钻进骨头，像是有人拿冰针在她经脉里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