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掌心太极印记猛地发烫。朱红火焰“轰”地烧起，三道锁链当场断裂，断口处飘出灰烟，隐约能听见龙枭骂人的声音。
“吵死了。”她低声说，反手一剑劈向地面。剑尖触地那刻，裂纹里涌出双色火焰，顺着锁链烧回去。剩下的十四道锁链剧烈扭动，像被烫到的蛇。
祭坛中央的冰雕只剩半张脸，嘴角歪斜，眼眶空着。一道影子从残骸里站起，十七面血镜浮在空中，镜面全是龙枭被剑穿心的画面。画面一帧接一帧，每一幕死法都不同，但最后他都冲她笑。
“重铸龙纹剑，需以善魂为引。”影子开口，声音像两块石头在磨，“你体内的灵根，该清了。”
千羽灵没理他，低头看剑。裂纹里的火焰越烧越旺，剑身开始震动，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她用拇指抹过剑脊，血立刻被吸进去，剑身“嗡”地一声，震得她虎口发麻。
“你懂个屁。”她对着影子说，“他吞了恶念，不是为了让你拿善魂当祭品。”
影子没动，十七面血镜却同时转向她。镜中画面变了——她跪在雪地里，手里抱着断剑，头顶雷云翻滚。那是她第一次觉醒灵根的场景，但这一世的记忆里，从没有雷劫。
“你以为那是天罚？”影子冷笑，“那是剑尊在抽你魂魄，怕你想起他做过什么。”
千羽灵瞳孔一缩，剑尖下意识抬起。她记得那天，雷劈下来时，龙枭突然从山崖跳下来，用身体挡在她前面。他后背焦黑，却还回头笑：“雷公长得挺丑啊。”
现在想来，那道雷，根本没劈中她。
锁链突然收紧，她手臂一紧，低头看见幽蓝火焰正顺着锁链往她肩膀爬。她咬牙，掌心火焰暴涨，直接把整条锁链烧成灰。剩下的十三道锁链齐齐后退，悬在半空，像在等命令。
她抬脚踩住一块青玉碎片，用力碾碎。灰烬里浮出半截剑刃，锈迹斑斑，但剑格处的太极纹清晰可见。她弯腰捡起，往龙纹剑的裂缝里一插。两件残剑“咔”地咬合，剑身发出一声低吼，像是龙在叫。
影子猛然抬头，十七面血镜同时炸裂。碎片没落地，就在空中化成血箭，直射她心口。
她没躲。剑尖一挑，双色火焰喷出，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血箭撞上火焰，瞬间汽化，连烟都没冒。她趁机将剑往地上一插，剑身直接没入碎石，火焰顺着裂缝往地底钻。
“你护不住它。”影子声音开始发抖，“剑灵已散，龙纹剑只是废铁。”
“废铁？”她冷笑，拔出剑，剑身竟比刚才长了三寸，“你见过哪块废铁，能烧穿你的血镜？”
话音未落，剑身突然剧烈震动。她低头，看见剑脊浮现出一行小字——“第七世，你摔断腿，我还你三碗酒。”
那是他们刻在焚天谷石壁上的暗语。每一世轮回，他们都会在某个地方留下一句。有的是“第三世，你偷我剑，我还你一巴掌”，有的是“第十二世，你烧我房子，我还你一场雨”。
现在，这些字全在剑上亮了。
影子终于动了。他抬手，掌心浮出一柄黑剑，剑身布满黑洞，像是能吸走光线。他一挥手，黑剑直刺她咽喉。
她侧身，剑锋擦过颈侧，皮肤立刻结出冰霜。她反手一剑，龙纹剑撞上黑剑，两剑相击，没发出声音，但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岩浆涌上来，又被剑气压回去。
“你这把破剑，撑不过三招。”影子冷声说，黑剑再次刺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三倍。
她格挡，手臂被震得发麻。第二剑，她险些没接住。第三剑，剑锋擦过她肩膀，皮肉瞬间焦黑。
她喘了口气，忽然笑了。
“你说对了。”她抬手抹掉嘴角血，“它撑不过三招。”
她松开剑柄，任由龙纹剑坠落。就在剑尖触地的瞬间，她一脚踩住剑脊，掌心火焰顺着脚底灌入剑身。剑身“轰”地炸开一团火，双色火焰冲天而起，凝成一面盾牌，将黑剑弹开。
影子后退半步，黑剑嗡鸣不止。
“但它撑到了第四招。”她重新握住剑，剑身已完全重铸，龙鳞纹路清晰，剑格太极图缓缓旋转。
她没再废话，直接冲上去。剑走直线，不带花哨，每一剑都冲着影子心口去。影子用黑剑挡，但双色火焰顺着剑身爬上来，烧得他掌心冒烟。
“你疯了！”他怒吼，黑剑突然分裂成十七柄，从不同角度刺来。
千羽灵不退反进，剑尖点地，借力跃起。她在空中旋身，龙纹剑划出一道圆弧，双色火焰如网撒出。十七柄黑剑同时断裂，碎片落地即化。
影子踉跄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色。
她落地，剑尖指地，缓缓抬起。剑脊上的铭文全亮了，十七道轮回的记忆顺着剑身涌入影子体内。影子身体一僵，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千年了。”她一步步逼近，“你关他十七次，杀他十七次，可每次他都回来，就为了挡在我前面。”
影子跪了下来，黑剑化成灰。
“你还不明白吗？”她剑尖抵住他咽喉，“他不是我的剑灵，他是我的搭档。”
影子发出一声哀嚎，身体开始崩解，化作光雨。最后一片光消失前，他嘴唇动了动，说了两个字。
她没听清。
祭坛突然震动，地缝深处传来新的波动。她握紧剑，转身看向岩浆。表面泛起涟漪，一圈圈扩散，像是有人在下面呼吸。
她抬起左手，用剑刃在掌心划了一道。血顺着剑身流下，没入太极图。剑身轻颤，像是回应。
腕间的魂契黑纹突然发烫，顺着血脉往上爬。她没管，只是把剑插进青玉地面。剑身没入一半，整个祭坛亮起十七道光柱，围成一圈，像是某种结界。
岩浆表面，浮出一个虚影。幽蓝的轮廓，身形瘦长，左肩空着，右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她盯着那虚影，忽然觉得掌心伤口不疼了。
“下次见面……”她轻声说，指尖抚过剑格，“我请你喝酒。”
虚影动了动，像是在笑。然后，它抬起右手，指向她。
她顺着方向看去——地缝深处，岩浆翻涌，一道暗红光点缓缓上升，像是某种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