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天的表白过去了一周。
朝云、伊蕾娜和沙耶的身影再次掠过云层,在碧空下划出三道转瞬即逝的轨迹。阳光将她们的身影拉长,投在下方不断变换的绿色原野与蜿蜒河流上。
“接下来是哪里?”沙耶的声音裹着风声传来,带着对新奇事物的雀跃。她紫色的短发在疾风中向后飞扬,魔力化的双手紧握扫帚柄,显得比以往更加自信。
伊蕾娜展开那张描绘着众多未知角落的地图,灰白色的发丝拂过地图边缘。她的指尖在一个被河流环绕、标注着诚实之国上点了点。“这里,诚实之国,是近半年改的名,很有意思。”
“诚实之国啊,有点耳熟。”朝云微微侧头,深灰色的左眼扫过地图,她总觉得这名字自己好像听过,“你确定不是噱头吗?”
“谁知道呢?”伊蕾娜收起地图,嘴角挂着对未知的微小期待,“去看了不就知道了?至少名字听起来比‘琥珀之心’顺耳多了。”
朝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与伊蕾娜那层薄薄的、笼罩在两人之间却心照不宣的亲密暖意,让长途飞行也显得不那么枯燥。
她调整了下姿势,深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数日后,诚实之国的边境出现在视野尽头。
城墙不高,但异常整洁,城门敞开。然而,当三人降低高度准备降落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悄然笼罩了她们。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丝线,轻柔却坚韧地缠绕着口舌与思维。
并非敌意,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秩序。
她们降落在城门外不远处的草地上。城门守卫穿着经典罐头骑士的甲胄,站得笔直。
“欢迎,魔女阁下。”守卫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朝云那异色的瞳孔上。“一旦入境,魔女阁下也会变得诚实,无法再说谎。”
沙耶小声对朝云嘀咕:“好奇怪的感觉,是结界吗?”
“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结界吧,倒是没什么危害性,反而成了这个城市的特点,但很难想象这居民得多难受了。”朝云回答道。
“是国王依靠特殊的宝剑的力量布下的结界。”卫兵回答道,他并没有否定朝云的说法。
“听起来很可疑呢。”在听完解释后,伊蕾娜也有点无奈。
三人最终还是决定进来看看。
踏入城门,城市的景象印证了那份异常感。
街道干净,房屋齐整,行人衣着朴素,步履匆匆。然而,整个城市显得过分安静,缺乏市井应有的嘈杂、讨价还价的喧哗,甚至连孩童的嬉闹声都极为克制。
人们交谈的声音不高,内容极其直白,甚至有些刺耳。
“这面包太硬,像石头。”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面无表情地对面包店老板说。
老板同样面无表情地点头:“是,昨天的,卖不掉。”
“这个陶罐有瑕疵。”另一个顾客指着货摊上的货物。
摊主拿起来看了看:“是,这里烧裂了。”然后随手将陶罐放到一边。
没有争吵,没有辩解。
伊蕾娜和沙耶面面相觑,都被这诡异的氛围弄得有些不自在。
“先试试能不能说谎吧,咳咳……”朝云倒是无所谓,直接拿出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那么美,满意的笑了,“我真的好……好漂亮~而且好强~诶呀,看来是真的不能说假话了呢。”
在实验后朝云很满意。
沙耶看着朝云的试验后闭上眼思考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
“我喜欢朝云前辈和伊蕾娜前辈,哇,真的不能说假话啊……”
听到这句话的伊蕾娜和朝云也都有点习惯沙耶的说法了,但哪怕听到还是会害羞,两个人的脸就都红了几分。
“咳咳,沙耶也很可爱啊……”
“是啊是啊,沙耶也很可爱呢……”
朝云和伊蕾娜对视一下后也只能这样打哈哈糊弄过去,两个人手都牵不动了,就差开队友麦了。
在三个人解决了午餐后,伊蕾娜的紫眸中开始闪烁着分析的光芒。
“不只是直接…似乎他们无法说出不符合事实的话?或者说,他们认知里的‘事实’,但应该可以写出来吧。”朝云想起来了,这个国家带着一股童话风味,绝对是原作里的部分。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她自己也记不清多少了,只记得这个国家反正不危险,于是整个人也就安下心了。
“似乎不能……”伊蕾娜拿自己的本子试了一下,发现还是只能说实话,
“伊蕾娜写了什么……”沙耶侧身看过去,发现伊蕾娜也没有遮掩,然后就遭到了暴击。
上面写了一句话
“我永远喜欢朝云十六。”
沙耶虽然已经知道了两人在一起了,但真的看到这一刻还是无法接受。一股巨大的近乎本能的冲动混合着无法说谎的规则,让她未经大脑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我也最喜欢朝云前辈了!和喜欢伊蕾娜前辈一样喜欢!超级超级喜欢!想一直一直和朝云前辈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话一出口,沙耶自己都惊呆了,紫色短发下的脸蛋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她猛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诚实结界让她无法收回或修饰这句话,只能把最纯粹、最直接、也最不合时宜的少女心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朝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旁边一个顾客面无表情地指责摊主的鱼,听到沙耶石破天惊的“告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僵硬地转过头,只见沙耶像一只煮熟的虾米,羞得浑身发抖,而旁边的伊蕾娜则睁大了紫罗兰色的眼睛,表情微妙地看着她,嘴角似乎想往上翘,又努力想压下去,形成一种忍俊不禁又带着点“果然如此”的复杂神情。
嗯,伊蕾娜正在看乐子,看起来看的很爽……
朝云感到一阵熟悉的头痛和无奈。在诚实之国,连掩饰都成了奢望。
她看着羞愤欲绝、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沙耶,又看了看眼神里带着促狭笑意的伊蕾娜,深深叹了口气。
“……好好好。”朝云用一种哄小孩般的、但还是很认真的语气,伸出右手,胡乱地揉了揉沙耶已经乱成一团的紫色短发,“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喜欢沙耶,别捂了,脸都憋紫了。”
这句话在结界下同样是真实的,但是跟和伊蕾娜的表白比起来显得很不正式,朝云也不是很满意,不过比起酿成大祸的话,还是先回应一下沙耶的内心,之后再补偿吧。
沙耶听到那句话后,捂着脸的手指缝里透出的皮肤似乎更红了,但身体却不再那么紧绷,只是头埋得更低了。
伊蕾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轻轻笑了出来,她优雅地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对朝云说:“看来诚实之国,真是能让人收获满满啊。沙耶的心意,还有你的真心话。”
“另外,我也很喜欢沙耶,但至于是哪种喜欢呢,嗯,沙耶自己猜猜吧~”
朝云没好气地白了伊蕾娜一眼,懒得再纠结这个让她头大的局面:“走了走了!找地方住下!再待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她率先迈开步子,像是要逃离这个让她被迫“表白”和“被表白”的尴尬之地。
伊蕾娜笑着收起笔记本,自然地跟了上去。沙耶则像个小尾巴一样,捂着脸在原地顿了几秒,最终还是跺了跺脚,顶着红透的耳尖,低着头飞快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