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医学部,“净室”之内。门窗紧闭,墙壁地面都用石灰水反复刷洗过。数十盏特制的鲸油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酒味(酒精消毒)。一张特制的硬木床榻上,昏迷的张士贵面色如金纸,气息微弱。腹部那狰狞的伤口已被初步清理,但断裂的肠管和不断渗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孙思邈须发皆白,神情肃穆。他换上了一身用沸水煮过、又在酒精中浸泡过的葛布“手术衣”,双手同样用烈酒反复搓洗浸泡。他的助手们也都如法炮制,紧张地准备着各种器具:锋利的银质手术刀、大小不一的银夹、浸泡在酒精中的羊肠线、穿好桑皮线的弯针、大量煮沸消毒的纱布、还有那几瓶珍贵的“贞观霉素”原液。
陈默(李世民)不顾劝阻,亲临“净室”外间的观察室,隔着特制的琉璃窗(格物院烧制,透明度不高但勉强可用)紧张地注视着里面的一切。他身后,是闻讯赶来的李靖、侯君集等军方重臣,个个面色凝重。
“开始。”孙思邈的声音沉稳有力。
他先用数根特制的长银针,精准地刺入张士贵腹部几处大穴,暂时减缓血流速度。然后,他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助手用酒精反复擦拭过的伤口边缘,稳稳地划了下去!动作精准而果决,扩大创口,以便更好地暴露腹腔内部!
鲜血涌出,但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孙思邈用特制的银质拉钩(由格物院工匠按他要求打造)小心地牵开创口边缘。腹腔内的情况更加骇人:一段断裂的小肠赫然暴露出来,肠内容物外溢,腹腔内满是血污和渗出液!
“吸液!”孙思邈命令。助手立刻用特制的银管和皮囊(原始吸引器)小心地吸走污血和渗出物。
孙思邈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他先用小银夹夹住肠管断裂处的主要出血点。然后,他拿起浸泡在酒精中的羊肠线和特制的弯针,如同最精密的绣娘,开始进行一项惊世骇俗的操作——肠管吻合缝合!
在陈默和众将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孙思邈的手稳如磐石。针尖带着羊肠线,精准地穿过断裂肠管的两端边缘,一针,一线,仔细地对合、打结。他的动作流畅而富有节奏,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羊肠线在血肉中穿梭,将断裂的生命通道重新连接起来!
缝合完毕,孙思邈又用温热的、大量稀释过的烈酒(生理盐水替代品)反复冲洗腹腔,尽可能清除污染物。最后,他在缝合处和腹腔内小心地撒上一层混合了止血草药粉末和微量“贞观霉素”原液的药粉。
“关腹!”孙思邈沉声道。助手立刻用桑皮线(比羊肠线更坚韧,用于缝合腹壁)开始逐层缝合肌肉和皮肤。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孙思邈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始终专注而锐利。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打上结,剪断线头时,整个“净室”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超越时代、如同鬼神般的手术技艺深深震撼!陈默紧握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掌心全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