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阿猫等人见状，立刻飞身掠至舟十身旁。
只见舟十静立原地，手中那柄黄金巨斧在先前激战中已黯淡了几分光泽，可斧身上萦绕的肃杀之气却愈发凛冽，磅礴的神威令人心悸。
舟十见到许远，也是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说道：
“老许，终于结束了...”
“你说话不加‘咋’后，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许远看着眼前的舟十，心中五味杂陈。舟十面容憔悴，但是眼神坚定，只是身上的衣物被刚刚的大战焚烧不少，此刻也只有仅存的一点布料遮住了下身。
许远连忙从壶中取出一身衣服，递给舟十，毕竟自己身后，还有三位女士呢，而后才是慢慢开口：
“那个...老舟，您老现在到底是舟十，还是盘古神啊？”
舟十噗嗤一笑，回答道：
“我觉醒了记忆后，知晓了自己是盘古神的一缕分身，不过，在与你之前交谈的时候，我发觉，我好像更喜欢舟十这个身份，你就当我是有了盘古记忆的老舟呗。”
舟十失笑摇头：
“觉醒记忆后，虽知自己是盘古一缕分身，但与你们相处时才发现，我似乎更中意‘舟十’这个身份。你就当我是个带着盘古记忆的老舟罢。”
这个回答让许远心下稍安。
这时玖月快步上前，仔细端详着舟十，激动中带着几分莽撞：
“盘古...大神...你真的是啊，那你为啥打个帝江那么费劲啊？虽然还是打败了，不过我印象中，盘古神不是应该天下第一吗？”
这一问，直接让许远花轻语阿猫都愣了一下。
这妮子虽说比他们都大一点，但是说话未免也太直了吧？
谁知道舟十倒是哈哈一笑，而后轻叹一声感慨：
“惭愧惭愧，因为我只是盘古神的一缕分身，而且也只有这分身十分之一的能力，所以才显得艰难......哎？不对啊！我不是一招就给帝江干了吗？老许改变因果后，第一时间我恢复了神力，就灭了帝江啊！只是改变因果的时间长了些好不好！”
说到最后，舟十反应过来，而后也是傲气十足的挺了挺胸膛。
咳咳，如此一说，确实有理。
玖月“哦”了一声，随即又是打量起舟十。给舟十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而后玖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从形影不离的背包中，拿出一包薯片，说道：
“我还没见过神呢，盘古大神，你要不要吃包薯片？”
“......”
众人一阵沉默，这玖月的行为，真的有些抽象，不由得让众人想起来一位故人...呃...没有故的故人。
“对了，老舟，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许远此时心情轻松不少，因为灭了帝江后，即便是现世中再牛的妖群，只要舟十出手，应该都会迎刃而解吧？
舟十神色却骤然凝重，仰首望向苍穹。妖星裂痕正在缓缓弥合，意味着这场天地异变即将终结，天道即将重临诸天万界。
随之缓缓说道：
“接下来...只能靠你们清缴现实中的妖了，有了天道束缚，相信现实中的妖，都会弱不少，虽说还是不算容易，但是至少不像之前那么绝望了。”
“等一下，我们清缴？你呢？”
花轻语连忙问道。在她眼中，舟十不过比往日健谈些，仍是那个可靠的战友。
“我...天道重归之时，我恐怕会消散在天地间，毕竟我这样的实力，哪怕挥一挥手，便会直接引起天道的注意，到时候直接被轰死了就...”
此话一出，许远等人大惊。
许远连忙问道：
“什么意思？天道为什么要轰你啊？还有，你不是盘古神吗？你还搞不过天道？”
“我靠！我只是盘古神的一具小小分身啊，哪能跟天道相比。”
舟十惊叹一声，而后也是摇摇头接着说道，
“再说了，天道又不是跟哪一族一伙的，它只是看世间有没有公理罢了，换句话说，现在我的处境，在天道眼中，跟帝江是一样的啊。”
“不是，你又不是大肆屠杀，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会跟帝江一样啊？”
许远不解。
舟十接着解释：
“就是因为实力太强了，而且有神魂在我体内。所以世间只要我一出手，跟谁战，都是碾压式的，这有违大道啊。”
“那...那你不要出手...就好了啊，为什么说会消散天地间啊！”
许远皱眉再次问道。
舟十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
“因为，我的实力，比帝江强啊，而且我此刻属于半神，人间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一会天道再现，恐怕我一挥手的力量被其捕捉到，而后......”
说到这，舟十很不合时宜的做出了一个摊开双手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此话再次让许远震惊。
嘶，如此说来，舟十岂不是也是不久于人世？那这舟家，岂不是正儿八经的“满”门忠烈了！
许远看着舟十貌似早已知晓结果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了，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一旁的花轻语和阿猫听到舟十所说，也是不自觉的眉头轻蹙，心中也是震惊中带着酸楚。
舟十见到自己的好友如此，也是不忍心。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天意如此，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啊！
而就在这时候，玖月倒是再次跳脱的说了一句：
“呃，我听懂了。不过，盘古大神，你既然在人间待不了，你是不是可以去仙界啊？这样不就可以不用噶了？”
“哎？”
许远本来还在悲伤，但是经过玖月这一说，直接疑问惊呼。
我靠？这玖月可以啊，按理说思路没错的！毕竟这书籍中也是记载的，九天之上，那可是仙界啊！
谁知道舟十反而无奈一笑：
“害，要是现在仙界还存在，我当然可以去规避了。但是仙界现在，已经没了啊。”
“我靠？还真有仙界啊？”
玖月再次惊呼。
毕竟凡人了解什么仙界，那都是通过古籍。并且大多数的古籍之上，但都是神话故事，做不得真的，而玖月刚刚的那一句问话，明显也只是推理出来的。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凡人小姑娘，哪会真笃定仙界啊！
舟十看到玖月的惊呼，无奈翻了个白眼，敢情你张嘴就来了。
不过看到许远等人的目光，舟十也是继续解释道：
“其实，在人族史书上记载的年份来看，从隋朝时期，仙界因为仙气稀缺，仅存的仙界遗址，已经是只剩下在太平洋之上的一座小岛了，而后的话，连小岛都被淹没了，从此便再也没有仙人居所了。其他的，我便不知晓了，毕竟我也只是一缕分身，所以记忆中存储的并不完整。”
这一解释，直接让许远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下去。
其实管他什么仙界鬼界的，许远真的只希望自己的兄弟能活下去。虽然眼前的舟十，许远不得不承认，更像是一个陌生人了，但，总归也算是舟十，纵然已判若两人，终究还存着昔日情分。
想起舟九、舟七、舟六那几位相继逝去的舟家前辈，再看眼前即将消散的舟十，许远只觉心头酸楚。对盘古而言，那些或许只是魂归本源；可对凡人来说，这就是永别。
许远强压下悲恸，深吸一口气重整神色问道：
“那，接下来，我和阿猫他们一同回到现实世界，平了那些妖就好了是吧？”
许远刻意不再去想舟十的归宿了，如果避不开最终的结果，倒不如直接让自己释怀起来，换成动力！
而舟十此刻虽然已是盘古神的灵魂占据大半，但也是知晓了许远的性子——敏感又洒脱的矛盾体。于是说道：
“嗯，是，哎不过，一会你们回到异客团那边的时候，别忘了去一趟山谷东边那边，修酒是在那边呢，昏迷着呢，别给他忘了。哈哈哈。”
舟十故作轻松的也是配合着许远，不提及自身。
许远也正为这份默契会心一笑，天际却突然风雷骤变。但见浓云挟着万钧雷霆席卷而来，这次不再局限于战场一隅，而是铺满了整片苍穹，浩荡天威笼罩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