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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沉舟刚从法院出来,刚松了口气想跟张哥说案件进展,突然觉得嘴唇发僵,接着一阵发麻的感觉从嘴角蔓延开来,连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他抬手摸了摸嘴唇,指尖能感觉到皮肤的触感,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发麻,像有无数根小针在轻轻扎着。

“厉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张哥注意到他不对劲,赶紧扶住他的胳膊。

厉沉舟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声音都变得含糊:“我……我嘴麻……说不清楚话……”他心里慌了起来,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不会是之前被厉建国捅伤时留下的后遗症,还是苏晚搞了什么鬼?

张哥也急了,赶紧掏出手机:“我送你去医院!别耽误,这可不是小事!”他扶着厉沉舟往路边走,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最近的三甲医院。路上,厉沉舟试着活动嘴唇,可发麻的范围越来越大,连脸颊都有点僵硬,他盯着车窗里自己的倒影,看着嘴角有点歪斜的样子,心里越想越怕——不会是中风了吧?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让他做了头颅ct和血液检查,还让他张嘴、抬眉、鼓腮,仔细检查他的面部神经。等待结果的时候,厉沉舟坐在椅子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脑子里乱糟糟的——要是真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怎么管理公司?怎么面对爸妈?

没过多久,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了过来,语气还算轻松:“别担心,不是中风。你这是急性面神经炎的早期症状,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休息不好,再加上之前受过外伤免疫力下降导致的。幸好来得及时,赶紧用药加理疗,恢复起来很快。”

厉沉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还是有点担心:“医生,会不会留后遗症啊?比如嘴歪眼斜?”

“只要配合治疗,大部分人都能完全恢复,”医生递给他一张处方单,“先吃抗病毒和营养神经的药,明天开始来做针灸理疗,最近别熬夜、别受凉,保持心情放松,对恢复很重要。”

张哥拿着处方单去取药,厉沉舟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看着来往的病人,心里五味杂陈。这段时间跟苏晚斗智斗勇,每天睡不好觉,压力大到极点,现在终于能喘口气了,身体却先扛不住了。他掏出手机给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的时候特意没说嘴麻的事,怕她担心。

取完药,张哥送厉沉舟回家,还帮他把药的用法用量写在纸上:“厉总,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有我呢,有重要的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厉沉舟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张哥,辛苦你了,等我好了,一定好好谢谢你。”

回家后,厉沉舟按照医生的嘱咐吃了药,又用热毛巾敷了敷脸颊,发麻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点。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从公司被抢、被爸捅伤,到被逼入赘、被苏晚起诉,再到现在身体出了问题,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可幸好,他挺过来了,苏晚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公司也快拿回来了,现在只要好好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厉沉舟按时去医院做针灸。细长的银针扎在脸上,有点酸胀的感觉,但并不疼。理疗师一边给他施针,一边跟他聊天:“你这情况不算严重,很多年轻人压力大都会得这个,别焦虑,放松心态恢复得更快。”

厉沉舟听着理疗师的话,慢慢放松下来。他拿出手机,刷到张哥发来的消息,说苏晚的非法侵占案已经立案,法院很快就会开庭,公司的账户也已经冻结,等案件结束就能解封。他笑着回复了“谢谢”,心里充满了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每天按时吃药、做理疗,还会在家做一些面部表情训练,比如对着镜子练习鼓腮、微笑。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生病的事,特意炖了排骨汤来看他,还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再拼命工作。厉建国也来了,手里拿着他熬的中药,虽然没说什么软话,但眼神里的担心藏不住。

厉沉舟看着爸妈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之前的隔阂和矛盾,在亲情面前渐渐化解。他知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爸妈始终是关心他的。

半个月后,厉沉舟的嘴麻症状完全消失了,面部神经也恢复了正常。他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不用再做理疗了,只要注意休息就行。

回到公司,员工们看到他康复了,都很高兴,纷纷围过来跟他打招呼。张哥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厉总,苏晚的案子下周一开庭,咱们的证据都准备好了,肯定能赢!”

厉沉舟接过文件,翻了几页,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周一开庭那天,厉沉舟带着证据,冷静地陈述了苏晚的罪行。苏晚虽然还想狡辩,但在铁证面前,所有的谎言都不攻自破。最终,法院判决苏晚非法侵占公司罪名成立,需归还厉沉舟的公司,并赔偿他的经济损失;之前签订的入赘协议和补充协议因存在胁迫和欺诈,均被认定为无效。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厉沉舟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浑身轻松。他终于摆脱了苏晚的控制,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他拿出手机,给爸妈和张哥分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胜诉的消息,电话那头传来的欢呼声,让他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后来,厉沉舟重新打理公司,凭借着之前的经验和员工们的支持,公司很快就蒸蒸日上。他也经常陪爸妈吃饭、聊天,修复了父子关系。偶尔,他还会去敬老院看看老人们,跟他们一起包饺子、唱老歌,就像以前一样。

他终于明白,人生难免会遇到挫折和黑暗,但只要不放弃希望,勇敢地面对困难,身边总会有关心你的人支持你,最终一定能走出黑暗,迎来光明。而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厉沉舟是在整理苏晚遗留的文件时看到那张请帖的。

文件散落一地,大多是关于公司侵占案的证据,唯有一张烫金红帖格外扎眼。他捡起来,指尖刚触到纸面,瞳孔就骤然收缩——那是张婚礼请柬,新郎栏写着“陆泽”,新娘栏是“苏晚”,日期定在两年前,恰好是苏晚开始介入他公司事务的前一个月。

“差点结婚……”他低声重复这几个字,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般干涩。他一直以为苏晚对他的纠缠是源于占有欲,是对他财富和能力的觊觎,却从没想过,自己或许只是个“替代品”,一个在她和陆泽的婚事告吹后,被选中填补空缺的人。

这时张哥推门进来,见他盯着请柬发愣,随口道:“这是苏晚和陆泽的请柬,当年都快办婚礼了,不知怎么突然黄了。陆泽现在还在国外做投资,听说前段时间还问过苏晚的情况……”

后面的话厉沉舟没听清,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来,烧得他指尖发麻。他猛地攥紧请柬,烫金的边角硌得掌心生疼,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苏晚曾在醉酒时呢喃“阿泽”,想起她办公室里那幅没署名的风景油画——后来才知道,那是陆泽最喜欢的画家的作品。那些他曾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都变成了刺,扎得他心口发闷。

“厉总?你没事吧?”张哥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

厉沉舟抬眼,眼底的阴鸷让张哥吓了一跳。他把请柬狠狠摔在桌上,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没事。”可那紧绷的下颚线、紧抿的唇,无一不在泄露他压抑的情绪,像一头被激怒却强行按捺住的野兽。

当晚他失眠了。脑海里反复浮现出想象中的画面:苏晚穿着婚纱站在陆泽身边,笑着接受祝福;两人一起挑选请柬样式,讨论婚礼流程……这些画面让他嫉妒得发狂,比苏晚逼他入赘时更让他屈辱。他甚至卑劣地想,他们当初为什么没成?是陆泽甩了她,还是她自己搞砸了?

几天后的股东会上,有人提起想和陆泽的海外公司合作,话刚说完,就被厉沉舟打断:“没必要。”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我们有更合适的合作方。”

散会后,张哥忍不住问:“陆泽的公司实力很强,合作能互利……”

“我说不行就不行。”厉沉舟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他知道自己在迁怒,可他控制不住——一想到要和那个曾差点娶了苏晚的男人产生交集,他就浑身不舒服,仿佛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了般。

后来他偶然在酒局上听到有人调侃陆泽,说他当年“放着苏晚那么好的女人不要,现在后悔了吧”。厉沉舟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嘴角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仰头喝尽杯中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心里那股憋闷的情绪,终于消散了些许。

他说不清这种情绪的由来。或许是恨苏晚的欺骗,或许是不甘自己沦为备选,又或许,是在那段被控制的日子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那个扭曲的灵魂产生了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但他清楚,这份嫉妒像根刺,会一直扎在心里,提醒着他那段荒唐过往里,最不堪的自己。

厉沉舟坐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窗外的夕阳把玻璃染成暖橙色,落在桌角那张被揉皱又展平的请柬上。他指尖摩挲着“陆泽”二字,又想起苏晚最后在法庭上惨白的脸,想起自己被刀捅时的剧痛,想起嘴麻时的恐慌,百般滋味翻涌上来,竟忍不住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了起来。

感旧

一纸红帖惹旧潮,

刀锋曾破骨中骄。

麻唇未解心头结,

冷眼终瞧孽火消。

错把虚情当故梦,

空将傲骨换囚牢。

夕阳今照窗棂暖,

不向残痕问寂寥。

写完,他把笔搁在桌上,盯着那几行字发愣。字句里藏着的委屈、愤怒、不甘,此刻都随着笔尖的停顿慢慢沉淀。他想起曾经嫉妒陆泽时的幼稚,想起被苏晚控制时的绝望,那些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如今再看,不过是人生里一段荒唐的注脚。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便签纸的边角,发出轻微的声响。厉沉舟伸手按住纸页,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过去的恩怨也好,执念也罢,都该随着这首小诗,留在夕阳里了。往后的日子,该好好打理公司,陪陪爸妈,再去敬老院看看那些等着他包饺子的老人,把生活过回该有的样子。

厉沉舟把那张写着诗的便签纸折了两折,塞进了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跟之前苏晚逼他签的那些协议、法院的传票放在一起。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发了好一会儿呆。

办公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墙上的公司发展规划图换了新的,是他重新接手后亲手贴的,上面用红笔标了好几个新的项目方向。桌上的绿植也换了,之前苏晚养的那盆多肉早就枯死了,现在这盆是张哥送的,说是好养活,叫“不死鸟”,叶片肥厚,绿油油的,看着就有生气。

他伸手摸了摸绿植的叶子,指尖传来凉凉的触感,心里那点因为写诗翻涌起来的情绪,慢慢平复下去。其实写完诗的第二天,他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挺大个老爷们,还搞这些酸文假醋的东西,有点矫情。可真要把那纸扔了,又有点舍不得,毕竟那上面记着他最狼狈、也最想忘记的一段日子。

手机响了,是妈打来的,他赶紧接起来。“小舟啊,晚上回家吃饭不?你爸今天买了条鱼,说要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妈的声音里带着笑,听得出来心情不错。

厉沉舟心里一暖,笑着说:“回,肯定回。我下班就回去,不用等我,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

“不饿,等你一起吃。”妈又叮嘱了几句,让他路上小心,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厉沉舟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多,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之前被苏晚控制的时候,他每次站在这里,都觉得这栋楼、这家公司,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心里空落落的。现在不一样了,看着来来往往的员工,看着楼下车流里印着公司logo的送货车,他心里踏实得很。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张哥探进头来:“厉总,忙呢?跟你说个事,之前咱们谈的那个新能源项目,对方公司今天下午给回复了,说愿意跟咱们合作,想明天约个时间详谈。”

厉沉舟转过身,脸上露出笑容:“真的?太好了!明天我有空,你跟对方约个时间,地点定在咱们公司会议室就行,顺便把项目方案再准备一份,别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厉总,方案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对方回复呢。”张哥笑着说,“对了厉总,晚上一起吃个饭呗?庆祝一下咱们项目谈成了。”

厉沉舟想了想,摇摇头:“不了张哥,我妈今天做了红烧鱼,让我回家吃饭。等项目正式签了合同,咱们再一起聚,到时候我请大家。”

“行,那我就不跟你抢了。”张哥笑着说,“那我先去跟对方约时间,有消息再跟你说。”

张哥走后,厉沉舟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看新能源项目的资料。这个项目是他重新接手公司后最看重的一个,投入了不少精力,现在终于有了进展,他心里挺高兴的。

看资料看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厉沉舟关了电脑,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走廊里还有不少员工在加班,看到他,都笑着跟他打招呼:“厉总,下班啦?”

“嗯,下班了。”厉沉舟也笑着回应,“大家也别太晚了,注意休息。”

走出公司大楼,晚风一吹,挺凉快的。他没打车,想着反正离家也不算太远,不如走路回去,顺便散散心。

路上的人挺多,有下班回家的,有出来遛弯的,还有推着婴儿车的老人,热热闹闹的。厉沉舟走在人群里,看着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心里挺平静的。他想起之前跟苏晚在一起的时候,每次下班,苏晚都会开车来接他,两人要么去吃大餐,要么去看电影,那时候觉得挺幸福的,可现在回头看,那种幸福有点假,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走到一家水果店门口,他停下来,想起妈爱吃草莓,就进去挑了一盒。老板娘挺热情,笑着说:“小伙子,这草莓刚到的,新鲜得很,甜着呢。”

厉沉舟付了钱,提着草莓继续往前走。快到小区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的超市在搞活动,围了不少人。他凑过去看了看,是卖鸡蛋的,比平时便宜不少。他想起家里的鸡蛋快吃完了,就也排队买了一兜。

回到家,一开门就闻到了红烧鱼的香味。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回来啦?赶紧洗手,鱼马上就好。”

厉沉舟把草莓和鸡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了鞋,走进厨房。爸正在灶台前忙活,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不停地翻动着锅里的鱼。“回来啦?再等几分钟,鱼就炖好了,现在正是入味的时候。”

厉沉舟走过去,看了看锅里的鱼,金黄色的,闻着就香。“爸,您这手艺又进步了,比饭店里做的还好吃。”

爸被他夸得笑了:“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赶紧出去等着,别在这儿添乱。”

厉沉舟笑着走出厨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节目看着。妈端着一盘凉拌黄瓜走出来,放在茶几上:“先吃点凉菜垫垫,鱼马上就好。”

“妈,您也坐会儿,别忙了。”厉沉舟拉着妈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妈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小舟啊,现在公司没事了,你也别太累了,注意身体。之前你生病的时候,妈心里一直揪着,生怕你出什么事。”

厉沉舟心里一酸,握着妈的手紧了紧:“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您和爸操心了。”

“傻孩子,跟妈说什么对不起。”妈拍了拍他的手,“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这时候,爸端着红烧鱼走了出来,放在餐桌上:“开饭啦!”

厉沉舟和妈赶紧走过去,坐在餐桌前。爸又端上了一盘炒青菜和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桌子菜,虽然简单,却透着家的温暖。

爸给厉沉舟夹了一块鱼肉:“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厉沉舟咬了一口,鱼肉鲜嫩,汤汁浓郁,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好吃!爸,您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好吃就多吃点。”爸笑着说,自己也夹了一块鱼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妈问起厉沉舟公司的情况,厉沉舟把新能源项目谈成的事跟爸妈说了,爸妈都挺高兴的。爸说:“好好干,爸相信你,肯定能把公司打理好。”

厉沉舟点点头:“我会的爸。”

吃完饭,厉沉舟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妈想过来帮忙,被他拦住了:“妈,您坐着歇会儿,我来洗就行。”

洗完碗,厉沉舟坐在客厅里,跟爸妈聊了会儿天,聊到小时候的事,聊到他刚开公司的时候遇到的困难,一家人说说笑笑,气氛特别好。

快到九点的时候,厉沉舟起身准备走了——他现在租的房子离爸妈家不算太远,但也不在一个小区。“爸,妈,我该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妈站起来,给了他一袋苹果:“拿着,路上吃。明天要是有空,再过来吃饭。”

“好,我知道了。”厉沉舟接过苹果,跟爸妈道别后,走出了家门。

走在小区的路上,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提着苹果,心里暖暖的。他想起之前被厉建国捅伤的时候,心里对爸有过怨恨,有过不解,可现在,那些负面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爸,就算他之前做了糊涂事,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用错了方法。

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厉沉舟打开灯,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他把苹果放在冰箱里,然后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相册里有不少以前的照片,有他和苏晚的合照,有公司员工一起团建的照片,还有他和爸妈的全家福。他翻到一张自己刚开公司时的照片,那时候他穿着廉价的西装,站在公司门口,笑得一脸灿烂,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看着照片,忍不住笑了。那时候的自己,虽然穷,虽然累,却很开心。现在公司比以前大了,钱也比以前多了,可反而没那时候那么容易快乐了。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只要自己珍惜现在的生活,好好对待身边的人,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开心的。

他放下手机,起身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外面的夜景很美,远处的高楼亮着灯,像星星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想起自己写的那首诗,“夕阳今照窗棂暖,不向残痕问寂寥”,觉得自己当时写得还挺对的。过去的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结。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

他关上窗户,回到客厅,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明天要跟新能源项目合作方谈的资料。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充满了干劲。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在等着他,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勇敢面对,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把公司打理好,不让爸妈失望,也不让那些支持他的人失望。

整理完资料,已经快十一点了。厉沉舟关了电脑,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爸妈一起去敬老院,跟老人们一起包饺子,老人们笑得很开心,他也笑得很开心。梦里没有苏晚,没有公司的纠纷,只有满满的幸福和温暖。

第二天早上,厉沉舟醒得很早,精神饱满。他洗漱完,吃了点早餐,就匆匆赶往公司。到了公司,张哥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合作方的人也准时到了。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双方在很多问题上都达成了共识,最后约定三天后正式签订合同。

送走合作方的人,张哥兴奋地说:“厉总,太好了!这个项目谈成了,咱们公司接下来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厉沉舟笑着说:“是啊,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还有更多的项目等着咱们呢。走,去跟员工们说一声,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厉沉舟和张哥走进办公区,把项目谈成的消息告诉了员工们,大家都欢呼起来,整个办公区充满了欢声笑语。厉沉舟看着员工们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只是他重新开始的第一步,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有信心,能把这条路走得越来越好。

中午的时候,厉沉舟请公司的员工们吃了顿饭,大家边吃边聊,气氛特别好。吃饭的时候,有员工问起他以后的打算,厉沉舟说:“接下来,咱们要把新能源项目做好,同时还要拓展其他的业务,争取在年底之前,把公司的规模再扩大一倍。另外,我还打算成立一个公益基金,专门资助那些贫困的学生,还有敬老院的老人们,也算是为社会做点贡献。”

员工们都很支持他的想法,纷纷表示会好好工作,帮他实现这个目标。

吃完饭,厉沉舟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写着诗的便签纸,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撕了。他觉得,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留着这些东西提醒自己。他要往前看,向着更好的未来前进。

他把撕碎的便签纸扔进垃圾桶,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制定接下来的工作计划。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暖暖的。他看着电脑屏幕,眼里满是坚定的光芒,他知道,属于他的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厉沉舟早上到公司,刚坐下没两分钟,张哥就拿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走进来,一脸古怪地递给他:“厉总,昨天您落家里的东西吧?厉叔今天早上特意送过来的,说您昨晚写的‘大作’忘带了,让我转交。”

厉沉舟愣了一下,才想起昨晚回家写了几句感慨的话,随手放在客厅茶几上,居然忘了收。他接过来笑了笑:“谢了张哥,我还以为丢了呢。”张哥没多问,转身出去了,只是走的时候眼神还往他手里的纸瞟了两眼,那表情让厉沉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把纸展开,本来还带着点期待想再看看自己昨晚写的东西,结果目光刚落在第一行,脸“唰”地就红了,手里的纸差点没拿稳。这哪是他写的诗啊?

原来的“一纸红帖惹旧潮”,被改成了“一张小纸画得骚”;“刀锋曾破骨中骄”变成了“昨晚喝酒没喝高”;后面更离谱,“麻唇未解心头结”改成“嘴唇麻了还想作”,“冷眼终瞧孽火消”直接成了“看见美女腿发软”。再往下看,全是些荤素不忌的段子,什么“夜里寂寞没人陪”“想找个伴暖被窝”,最后一句居然是“不如今晚去泡脚”,跟他原来那点感慨根本不沾边,活脱脱一首没正经的荤段子顺口溜。

厉沉舟气得手都抖了——不用想,肯定是他爸厉建国干的!昨晚他写完没收拾,估计被他爸看见了,又觉得他那文绉绉的样子矫情,故意改成这样逗他。他又气又笑,捏着纸想去找他爸算账,可转念一想,爸也是闲得慌,跟他计较反而没意思。

正拿着纸琢磨呢,办公室门又被推开了,市场部的几个同事进来汇报工作,手里还拿着方案。为首的小李眼尖,看见他手里的纸,笑着问:“厉总,您手里拿的啥啊?看着跟宝贝似的,是不是新写的方案?”

厉沉舟本来想把纸收起来,可转念一想,反正也是他爸瞎改的,念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也挺好,省得大家总觉得他最近因为公司的事绷着。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把纸摊开:“啥方案啊,我爸给我改的‘诗’,你们听听。”

接着他就念了起来:“一张小纸画得骚,昨晚喝酒没喝高。嘴唇麻了还想作,看见美女腿发软。错把姑娘当枕头,空将被子裹成球。夜里寂寞没人陪,不如今晚去泡脚。”

他念得一本正经,可底下的人早就憋不住了,小李第一个笑出了声:“厉总,这真是厉叔改的?太逗了!尤其是最后一句,‘不如今晚去泡脚’,这转折绝了!”

另一个同事也笑着说:“厉叔这文采可以啊,比咱们平时听的段子还接地气!厉总,您爸是不是平时就爱跟人开玩笑啊?”

厉沉舟也忍不住笑了,把纸折起来揣进兜里:“他啊,就是闲的,看见我写点东西就想捣乱。行了,别笑了,说正事,你们那个市场方案再跟我说说,昨天提的那个宣传点还得再优化一下……”

大家虽然还在笑,但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等同事们走了,厉沉舟拿出手机给厉建国打了个电话,刚接通就说:“爸,您是不是闲得慌?我写的东西您瞎改什么啊,还改成那样,我念给同事听,人家都笑我半天!”

电话那头的厉建国笑得特得意:“怎么了?我改得不好啊?你那文绉绉的东西谁爱看啊,我这改完多接地气,听着就高兴。再说了,你都多大了,还不找个对象,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写首段子诗提醒提醒你!”

厉沉舟无奈地叹了口气:“爸,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现在忙着公司的事呢,找对象的事以后再说。还有,您下次别随便动我东西了,要是改的不是这个,是公司的文件,那麻烦就大了。”

“知道知道,”厉建国满不在乎地说,“我就看你那纸上写的不是正事,才给你改改。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跟你妈要去菜市场买鱼,晚上你回家吃饭,我给你做红烧鱼。”

厉沉舟挂了电话,看着兜里的纸,又忍不住笑了。其实他心里清楚,爸虽然平时爱捣乱,但也是关心他,怕他因为之前的事心情不好,故意用这种方式让他放松。他把纸拿出来,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跟之前的那些协议、传票放在一起——虽然这张纸上写的是荤段子,但也是爸对他的心意,留着也挺好。

下午的时候,张哥又进来汇报工作,看见他抽屉没关严,露出了那张纸的一角,忍不住问:“厉总,您还真把那‘诗’留着呢?”

厉沉舟笑着说:“留着呗,我爸改的,也算个纪念。以后要是觉得工作累了,拿出来念念,还能乐呵乐呵,比喝咖啡提神多了。”

张哥也笑了:“厉叔这招确实高明,比跟您说大道理管用多了。对了厉总,晚上要是没事,一起去泡脚啊?就当响应厉叔的‘号召’。”

厉沉舟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行啊!晚上下班就去,我请客!”

晚上跟张哥一起去泡脚的时候,厉沉舟还真把那首段子诗念给泡脚店的师傅听了,师傅笑得差点把手里的泡脚桶打翻,说:“这位先生,您爸太有意思了,下次让他也来,我免费给您俩加个足底按摩!”

厉沉舟看着师傅的笑脸,又想起爸早上得意的语气,心里暖暖的。他觉得,虽然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但有爸这样的家人,有张哥这样的朋友,还有公司里一群靠谱的同事,就算再遇到什么困难,也能扛过去。

泡完脚回家的路上,厉沉舟给厉建国打了个电话:“爸,谢谢您啊,今天跟同事一起去泡脚了,挺舒服的。”

电话那头的厉建国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谢我干啥?我就是随便写写。你喜欢就好,以后要是还想泡脚,跟我说,我带你去一家更好的,我跟老板熟。”

厉沉舟“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觉得今晚的月亮特别亮,心里也特别敞亮。他知道,以后的日子还会有很多挑战,但只要身边有这些关心他的人,他就有信心把日子过好,把公司打理好,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厉沉舟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灶台上那口冒着热气的油锅,花生油在高温下翻滚出细密的泡泡,带着呛人的油烟味往鼻尖钻。厉建国就站在油锅前,手里还拿着那瓶刚开封的酱油,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我跟你说,做红烧鱼就得用这种酿造酱油,你之前买的那种不行,没味儿……”

他的声音像苍蝇似的在耳边转,厉沉舟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早上在公司的场景——同事们围着他笑,说“厉总你爸太逗了”,张哥拍着他的肩膀调侃“要不今晚真去泡脚”,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不是因为好笑,是因为羞耻。

他明明写的是藏着半生委屈的诗,是熬了无数个难眠夜晚才敢落笔的心事,却被厉建国改成了满是荤话的段子,像个笑话似的被所有人传阅。昨天晚上他还觉得爸是关心他,可现在看着厉建国这副浑然不觉的样子,那点温情瞬间被怒火烧得精光。

“爸,你过来。”厉沉舟的声音很沉,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厉建国没回头,还在摆弄手里的鱼:“干啥?我这正处理鱼呢,一会儿就该煎了,你别捣乱。”

“我让你过来。”厉沉舟又说了一遍,脚步往前挪了挪,厨房不大,两步就到了厉建国身后。

厉建国这才感觉到不对,刚要转身,后颈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扣住,力道大得让他喘不过气。“厉沉舟!你干啥!放手!”他挣扎着想要推开,可厉沉舟的手像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你为什么改我的诗?”厉沉舟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冷得像冰,“你觉得很好笑是吗?把我的心事改成荤段子,让所有人都笑我,你很得意?”

“我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嘛!”厉建国疼得龇牙咧嘴,脖子被勒得通红,“不就是一首破诗吗?改改怎么了?你至于这样吗?”

“破诗?”厉沉舟笑了,笑得又冷又狠,“那是我熬了多少个晚上才写出来的!是我被你捅伤、被苏晚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唯一能喘气的东西!你凭什么改?凭什么把它当成笑话!”

他越说越激动,扣着厉建国后颈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另一只手抓住厉建国的胳膊,猛地往油锅方向按去。“你不是觉得好玩吗?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玩玩’!”

“厉沉舟!你疯了!放开我!要死人了!”厉建国吓得魂都飞了,拼命扭动身体,可厉沉舟的力气比他大太多,他的头离翻滚的油锅越来越近,滚烫的油星子溅到他的额头上,疼得他惨叫出声。

“疯了?是你先逼疯我的!”厉沉舟的眼睛红了,脑子里全是那些难熬的日子——医院里的消毒水味、苏晚得意的笑脸、同事们异样的眼光,还有厉建国拿着刀捅向他时的样子,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你从来都没在乎过我的感受!你只在乎你的面子,在乎苏晚能给你带来什么!现在你还想把我的最后一点尊严都踩在脚下!”

就在厉建国的头发快要碰到油面的时候,厨房门突然被推开,妈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尖叫着冲过来:“厉沉舟!你放手!那是你爸!你要杀了他吗!”

妈扑过来抱住厉沉舟的胳膊,拼命往后拉,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妈求你了,放手!有话咱们好好说,别做傻事!你要是真把他怎么样了,你这辈子也毁了!”

厉沉舟的手顿了顿,妈的哭声像一盆冷水,浇在他烧得通红的心上。他看着厉建国那张满是恐惧的脸,额头上还沾着油星子,皮肤被烫得发红,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这是他的爸,是生他养他的人,他怎么会想把他的头摁进油锅里?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厉建国趁机挣脱开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混着眼泪往下流,看向厉沉舟的眼神里满是恐惧,还有一丝不敢相信的受伤。

厉沉舟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刚才还想置人于死地的手,现在还在微微颤抖。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的愤怒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后怕——他刚才差点就杀了自己的父亲。

“小舟……你怎么能……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厉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捂着被烫到的额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是你爸啊……”

妈的哭声也停不下来,扶着厉建国的胳膊,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看向厉沉舟:“小舟,你告诉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怪你爸之前做的事?妈知道你委屈,可你不能做傻事啊!”

厉沉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眼前的父母,看着地上的菜篮子,看着那口还在冒着热气的油锅,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怪物——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曾经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觉得不忍心的人,怎么会因为一首诗,就想对自己的父亲下杀手?

他猛地转身,冲出厨房,冲出家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跑着。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可他还是觉得浑身发烫,刚才那股可怕的怒火还在胸腔里燃烧,只是这次,烧的是他自己。

他跑了很久,直到跑不动了,才扶着一棵大树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害怕——他害怕自己心里的那股戾气,害怕自己变成像苏晚那样的人,害怕有一天,会真的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是妈打来的,他没接,任由手机一直响着。他靠在树上,看着来往的车水马龙,心里一片混乱。他知道,刚才的事像一道鸿沟,横在了他和厉建国之间,就算以后和好了,也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

可他更知道,他不能再任由自己被愤怒控制了。那些糟糕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苏晚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公司也回到了他手里,他应该好好过日子,而不是被过去的仇恨和委屈困住,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他擦干眼泪,拿出手机,给妈回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舟,你在哪?你回来好不好?妈跟你爸都担心你……”

“妈,我没事。”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您帮我跟爸说声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哎,好,好!”妈连忙说,“你爸也知道错了,他说不该随便改你的诗,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别在外面待太久,早点回来,妈给你留着饭。”

厉沉舟“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回家之后,还有很多事要跟爸谈,还有很多心结要解开,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学会放下过去的仇恨,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更要学会,怎么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一个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人的人。

厉沉舟坐在火锅店包间里,指尖捏着玻璃杯,冰水流过杯壁,在桌面上洇出一圈湿痕。厉建国坐在对面,面前的鸳鸯锅正咕嘟咕嘟冒着泡,辣油层浮着密密麻麻的花椒和辣椒,热气裹着呛人的香味往天花板飘。他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手里夹着块毛肚在辣汤里涮着:“我跟你说,上次你张叔还问呢,说你公司现在好了,啥时候带个对象回家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揪着以前的事不放,苏晚那姑娘……”

“爸。”厉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打断了厉建国的话。

厉建国愣了一下,夹着毛肚的手顿在半空:“咋了?我说错了?苏晚虽然之前做得不对,但人长得好看,家里条件也……”

“我让你别说她了。”厉沉舟的手指慢慢收紧,玻璃杯被捏得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抬眼看向厉建国,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我逼得签入赘协议?是谁拿着刀捅我?是谁把我的诗改成荤段子,让全公司的人笑我?”

厉建国的脸色变了变,放下筷子,语气也沉了下来:“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吗?过去的事提它干啥?我今天叫你出来吃饭,是想跟你好好聊聊,不是让你翻旧账的。”

“好好聊聊?”厉沉舟突然笑了,笑得又冷又狠,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一把抓住厉建国的后颈。厉建国猝不及防,刚要挣扎,就被厉沉舟死死摁住肩膀,动弹不得。“你想聊?行啊,咱们今天就好好聊聊——你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现在还想让我跟没事人一样,是吗?”

“厉沉舟!你放手!你疯了!”厉建国吓得魂都飞了,拼命扭动身体,可厉沉舟的力气比他大太多,他的头被一点点往下按,离翻滚的辣油汤越来越近。滚烫的热气扑在脸上,辣油的呛味钻进鼻子,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疯了?是你先把我逼疯的!”厉沉舟的眼睛红了,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你以为一句‘为了我好’就能抵消所有事?我被苏晚控制的时候,你在哪?我躺在医院缝针的时候,你在哪?我被全公司人嘲笑的时候,你又在哪?你在给苏晚端茶倒水!在帮她逼我签协议!在把我的心事当成笑话!”

“我没有!我那是……”厉建国的话还没说完,额头就碰到了辣油汤的表面,滚烫的油瞬间溅到他的皮肤上,疼得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疼!厉沉舟!我是你爸!你要杀了我吗!”

包间外传来服务员的敲门声:“先生,请问里面没事吧?”

厉沉舟没理会,死死摁着厉建国的头,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像淬了毒的冰:“你不是喜欢替别人做主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人逼到绝境是什么滋味!你不是觉得苏晚好吗?你不是觉得我的委屈不算啥吗?现在知道疼了?晚了!”

“我错了!小舟我错了!”厉建国彻底慌了,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声音里满是哀求,“我不该逼你签协议,不该改你的诗,不该提苏晚!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道歉,给你磕头!”

厉沉舟的手顿了顿,看着厉建国那张满是恐惧和痛苦的脸,额头上的皮肤被烫得发红起泡,辣油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可心里的怒火不仅没消,反而烧得更旺——当初他求厉建国别逼他的时候,厉建国怎么没心软?当初他躺在医院里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厉建国怎么没道歉?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厉沉舟咬着牙,又要往下摁。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猛地推开,妈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尖叫着扑过来,抱住厉沉舟的胳膊拼命往后拉:“厉沉舟!你放手!那是你爸!你要把他害死吗!”

妈哭得撕心裂肺,指甲深深掐进厉沉舟的胳膊里:“妈求你了!你想想小时候,你爸带你去游乐园,给你买糖葫芦,他再不对,也是你亲爸啊!你要是真把他怎么样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厉沉舟的身体僵住了,妈的话像一把锤子,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看着厉建国痛苦的表情,又想起小时候厉建国把他扛在肩膀上,笑着给他买糖葫芦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厉建国趁机挣脱开来,跌坐在地上,捂着被烫伤的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他看向厉沉舟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陌生,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严厉和随意。

厉沉舟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刚才还沾满戾气的手,现在还在微微颤抖。他看着妈抱着厉建国哭,看着厉建国蜷缩在地上发抖,看着桌上翻滚的辣油汤,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恶魔?

“小舟……”妈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带着哭腔,“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怎么现在……”

厉沉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转身冲出包间,冲出火锅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跑着。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可他还是觉得浑身发烫,刚才那股可怕的怒火还在胸腔里燃烧,只是这次,烧的是他自己的良心。

他跑了很久,直到跑不动了,才扶着一棵大树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绝望——他知道,他和厉建国之间,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曾经的温情,那些父子间的默契,都被他刚才那只手,彻底摁进了滚烫的辣油汤里,再也捞不回来了。

手机在口袋里响个不停,是妈打来的,他没接。他靠在树上,看着来往的车水马龙,心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被他烫伤的父亲,怎么面对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他不仅失去了父亲的信任,更失去了自己——那个曾经善良、温和的厉沉舟,彻底死在了那家火锅店的辣油汤里。

厉沉舟是在公司股东大会上听到“撤销太子之位”这六个字的,当时他正坐在主位旁边,手里翻着季度财报,指尖刚划过“净利润增长15%”的数字,就被台下突然响起的声音钉在了椅子上。

说话的是厉建国,他穿着一身从没穿过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站在股东席最前面,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今天我当着各位股东的面说句实话,厉沉舟这孩子,担不起‘太子’的名头,更担不起咱们公司未来的担子,我提议,撤销他的继承人资格,后续的管理层选拔,咱们重新投票决定。”

整个会议室瞬间静得能听见笔尖掉在地上的声音,所有股东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厉沉舟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些老股东眼里藏着的了然——他们早就知道厉家父子因为之前的事心存芥蒂,只是没人想到厉建国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把“撤销太子之位”这事摆上台面。

厉沉舟手里的财报“啪”地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看向厉建国,嗓子像被砂纸磨过:“爸,您说什么?”

厉建国没看他,继续对着股东们说:“各位应该都记得,去年公司被苏晚侵占,厉沉舟不仅没守住公司,还差点因为个人恩怨把公司拖进更深的泥潭;后来他又因为一首诗,把我摁进火锅辣油汤里,就冲他这控制不住情绪的样子,怎么能管好一个公司?咱们公司是大家一起打拼出来的,不是厉家的私产,不能因为他是我儿子,就把大家的心血赌在他身上。”

这话像一把重锤,砸在厉沉舟心上。他想反驳,想解释去年是苏晚设局,想说明那天是他情绪失控,但话到嘴边却堵得慌——厉建国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没守住公司,确实对自己的父亲动了手,那些狼狈的过往,根本没法用一句“解释”抹掉。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几个和厉建国交好的老股东点了点头,有人小声说:“老厉说得有道理,管理者确实得沉得住气,上次厉总把人摁进油锅那事,传出去对公司影响也不好。”还有人附和:“要不就听老厉的,重新选管理层,公平竞争,对公司也好。”

厉沉舟看着那些议论的股东,看着站在前面面无表情的厉建国,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他想起小时候,厉建国把他扛在肩膀上,指着公司的大楼说:“小舟,以后这栋楼,整个公司,都是你的,你要好好学,将来把它管得更好。”那时候的厉建国,眼里满是期待,可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张哥坐在旁边,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说:“厉总,你倒是说句话啊,跟股东们解释解释,那天的事不是故意的……”

厉沉舟摇了摇头,他知道解释没用,厉建国既然敢在股东大会上说这话,肯定早就跟几个老股东沟通过了,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比他自己想象中平静:“各位股东,我爸说的是事实,去年公司出事,我有责任;之前对我爸动手,更是我的错。既然我爸提议撤销我的继承人资格,我没意见,后续的管理层选拔,我服从大家的决定。”

说完,他没再看厉建国,也没看那些股东,拿起自己的外套,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关门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厉建国的声音:“既然厉沉舟没意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讨论投票规则……”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不是在乎那个“太子之位”,而是在乎厉建国的态度——那是他从小听到大的“继承人”承诺,是他拼尽全力想守住的东西,可现在,厉建国一句话,就把它彻底推翻了,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给。

手机响了,是妈打来的,他接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妈。”

“小舟,你爸跟我说了股东大会的事,”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别怪你爸,他也是没办法,上次你把他摁进火锅里,他心里一直有疙瘩,又怕你以后再情绪失控毁了公司,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厉沉舟打断她,“妈,我不怪他,是我自己做得不好。”

挂了电话,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其实他早就该明白,从他对厉建国动手的那天起,他们父子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厉建国撤销他的“太子之位”,或许不只是因为那件事,更是因为他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失望他没守住公司,失望他控制不住情绪,失望他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哥从会议室里出来,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根烟:“厉总,股东们暂时没定下来新的管理层,说先观察一段时间。老厉总刚才在里面还说,要是你能改改脾气,以后还有机会……”

厉沉舟接过烟,没点燃,捏在手里:“不用了张哥,我现在这样,确实不适合当继承人。以后公司的事,你们多费心,我先休息一段时间,想想自己到底该干什么。”

他没回办公室,直接离开了公司。走到楼下,他抬头看了看这栋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大楼,以前觉得它高得望不到顶,现在却觉得它陌生得很。他掏出手机,给妈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想出去走走,让她别担心,然后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偏远的小镇名字——那是他以前跟妈去过的地方,有山有水,很安静,他想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想想怎么弥补对厉建国的亏欠。

车子驶出市区,路边的高楼渐渐变成了低矮的平房,绿油油的田野出现在视野里。厉沉舟看着窗外,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他知道,“太子之位”没了没关系,公司的管理权没了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他得找回自己——找回那个曾经温和、有担当的厉沉舟,找回那个能跟父亲好好说话、能守住自己底线的厉沉舟。

或许等他想明白了,等他真正改变了,他还有机会跟厉建国好好谈谈,还有机会重新赢得父亲的信任。就算没有机会,他也想活成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样子,不再被过去的恩怨和情绪困住,不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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