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萧非又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家丞,心中对家丞此番周到接待颇为满意,
但是萧非还是转念一想,对着家丞挥手示意道:“家丞,还不快安排给太仆换上新茶!奉上茶点!我要与太仆一同品茶闲聊。”
家丞还未答话,公孙贺已经连连摆手,接口回道:“酂侯,不必了不必了!莫要如此客气,酂侯府中家丞刚刚已然招待甚为周到,茶水已上过了,我喝着甚好,甚好!”公孙贺语气有些着急,似乎不想在这些虚礼上多耗时间。
萧非见公孙贺如此,对家丞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示意他做得不错。接着又对家丞挥挥手,坚持示意他去按照自己刚刚说的做。
家丞见此不待公孙贺继续推辞,便转身离去安排。
萧非也决定不再绕圈子,待家丞离去,直接切入主题,目光转向公孙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笑容问道:“公孙太仆,你每日公务繁忙我是知道的,那怎么今日还亲自驾临寒舍,实在令我有些费解。不知,太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萧非直接发问,公孙贺脸上的那丝尴尬神色更加明显了。
公孙贺不自觉的搓了搓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干笑了两声,才缓缓说道:“这个......这个......酂侯啊,说来惭愧。今日前来的目的,主要是......是为了将前番从贵府借走的那些马匹,送还回来。”
萧非闻言,心中暗道:果然与刚刚门大夫所说一样,但是这也不用这位太仆亲自前来啊!萧非心中疑惑但脸上却露出焕然大悟的表情,哈哈一笑,说道:“我当是何事!原来是为了还马!此等小事,何需劳动太仆你亲自跑这一趟?派个手下属官前来送还马屁即可,难道太仆觉得我还能信不过你手下的各位属官不成?你如此兴师动众这也太见外了!”萧非语气轻松,试图用打趣的方式缓解公孙贺那明显有些不自然的状态。
然而,公孙贺并没有因为萧非的这番轻松打趣而放松,反而显得更加难为情了。
就在此时,家丞带着侍女进来为萧非奉上茶水和茶点,为公孙贺换上新茶。
待侍女退去,公孙贺先是叹了口气,对着萧非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十足的歉意说道:“酂侯你有所不知啊!若是寻常送还,我自然不必前来。只是......只是这次......”
说着说着公孙贺又长叹一声“唉~”后才继续说道:“本来从你这里借走匈奴马匹去配种,就已经是麻烦你了,虽说配种之事倒是十分顺利,有几匹母马已然下了小崽,虽然此时那些小马还小,但据我手下人来说,长大后必能为陛下添些良驹。可是......可是在从马场送还你的那些匈奴马到你府邸途中,还是......还是出了些小问题。我这心里,实在是,实在是过意不去,若不亲自前来解释致歉,于心难安啊!”
“哦?出了小问题?”萧非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刚刚喝了一口的茶水也放下了,脸上还露出了些许诧异。
接着萧非立刻转头看向家丞,关切的询问道:“家丞,太仆刚刚送还的马匹,可都全部接收安排好了?数目可对?”
家丞刚想回话,公孙贺却抢先一步,直接说道:“酂侯你不必问家丞了,马匹是都送回来了,数目也对。只是......只是其中有几匹马,在送还途中,不知是因何缘故,马蹄......马蹄受了些损伤,经过随行兽医查验,怕是......怕是以后这些受伤的马匹难以再胜任骑乘之事了。都是我手下那些......所以......所以我这......唉!”公孙贺说这里重重地再次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愧疚。
听了公孙贺解释,萧非心中顿时了然:原来公孙贺亲自前来是为了马匹受伤之事!确实也是对于勋贵之家,尤其是自己这样有列侯爵位的,出行之时仪仗礼节颇为重要。时常需要车马出行的,良马确实是重要的财产,更何况还是可以用作种马的匈奴马了。
虽然萧非有些心疼,但萧非转念又一想,这与公孙贺以后可了不得,与他维持良好的关系更为重要,更何况自己府上马匹不少,城外别业庄园也筹建的差不多了,损失几匹马,虽有些可惜,但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于是,萧非脸上立刻露出了毫不在乎的笑容,先是冲着公孙贺摆了摆手,接着用轻松地语气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马匹受了些损伤!小事罢了,公孙太仆何必如此挂怀?马匹嘛,本就是用来使用的,不管是拉车、配种、骑乘,都难免有个磕磕碰碰。只要不是人为故意造成,偶有损伤,再所难免不是。太仆你的手下属官也是为了陛下的马政辛苦奔波,出点些许意外,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公孙太仆你不必如此愧疚!”
萧非这番通情达理的言语说完,让公孙贺愣了一下,随即公孙贺脸上就露出了感激之色,但公孙贺还是坚持说道:“酂侯宽宏,我感激不尽!但马匹终究不是什么小物件,尤其是贵府那几匹,皆是难得的匈奴良驹。如今因为被我借走受损,使其价值折损,皆是我照管不周之过。”说着还冲萧非拱了拱手接着说道:“该有的赔偿,断不能少!否则我公孙贺心中实在难安,日后也无颜再向酂侯开口借马了!”
萧非见公孙贺执意要赔偿,反而笑了起来。萧非端起茶水,示意公孙贺也喝口茶消消气,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太仆啊!你这话如此说那可就言重了。若是每次借马出去配种,回来稍有损伤,你就如此劳师动众,亲自登门道歉还要赔偿,那以后我可真不敢再让你把马牵走了!如果他人知道也如此做,那岂不是因噎废食耽误朝廷马政?”
萧非放下茶水,身体也微微前倾,语气越发诚恳地继续说道:“再说了,太仆你借用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