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游街的盛况,犹在京城百姓口中传颂。
三日后,琼林苑内,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乾元帝为新科进士们设下盛大宴席。
琼林苑,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花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表面上的祥和,却掩盖不住暗流涌动。
林凡身着崭新的状元服,端坐于席间。
他位置靠前,紧邻首辅顾玄清。
这已是莫大的荣耀。
其他新科进士们,或兴奋,或紧张,目光不时投向林凡。
他们知道,今日的琼林宴,焦点唯有一人。
乾元帝端坐主位,龙袍加身,威严尽显。
他目光扫过殿内。
最终,定格在林凡身上。
“林凡。”
乾元帝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林凡起身,拱手行礼。
“臣在。”
“不必拘礼,坐。”
乾元帝抬手示意。
随即,他亲自斟了一杯酒。
“林爱卿,你才华横溢,朕心甚慰。”
“这杯酒,朕敬你。”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凡身上。
皇帝亲自赐酒,这在琼林宴上,是极其罕见的恩宠。
林凡稳步上前,双手接过酒杯。
“谢陛下隆恩。”
他一饮而尽。
动作流畅,不带一丝犹豫。
乾元帝满意颔首。
他再次斟酒。
“听闻林爱卿出身青州乡野。”
“可否与朕说说,青州风土人情如何?”
林凡再次起身。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稍作沉吟。
“回禀陛下,青州山水秀丽,物产丰饶。”
“民风淳朴,百姓勤劳。”
“然,亦有不平之事,地方豪强盘踞,百姓苦不堪言。”
林凡话锋一转。
直接点出了青州的问题。
殿内,气氛微变。
一些世家官员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乾元帝却饶有兴致。
“哦?”
“林爱卿有何高见?”
林凡语气平静。
“陛下,臣以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然若水土被豪强垄断,人便无以为生。”
“长此以往,民怨积压,恐非社稷之福。”
他没有指责具体的人或事。
却直指世家豪强对土地的兼并。
这与他的策论,遥相呼应。
乾元帝眼神微亮。
他欣赏林凡的坦诚与胆识。
“说得好。”
“那林爱卿的治学之道,又是如何?”
林凡沉声回答。
“回禀陛下,臣之治学,重在经世致用。”
“学问之道,当为苍生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不当止步于诗词歌赋,更应探究治国安民之策。”
这番话,掷地有声。
他再次强调了自己“文以载道,泽被苍生”的理念。
与世家所推崇的“为文而文”形成了鲜明对比。
乾元帝闻言,龙颜大悦。
“好一个经世致用!”
他连道三声“好”。
“林爱卿真乃国之栋梁!”
他第三次亲自为林凡斟酒。
“此杯,朕敬林爱卿的鸿鹄之志。”
林凡再次接过酒杯。
“谢陛下。”
他再次一饮而尽。
殿内,其他进士和朝臣们无不侧目。
许多人眼中,除了震惊,便是深深的思索。
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位新科状元。
他所展现出的才华与胆识。
远超他们的想象。
顾玄清抚须而笑,眼中满是欣慰。
王守一亦是连连点头,对林凡的应对赞不绝口。
清流官员们,个个面露喜色。
他们知道,陛下对林凡的恩宠,已是昭然若揭。
这不仅仅是林凡个人的荣耀。
更是他们清流一派,在朝堂上的一次重大胜利。
然而,世家官员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李斯年坐在席间,脸色铁青。
他死死盯着林凡。
心中的恐惧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乾元帝的每一次赐酒。
每一次赞赏。
都像一柄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
卢俊和崔瑛等世家子弟,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他们的眼神阴鸷,充满怨毒。
“陛下如此恩宠,他日必成大患。”卢俊低声说。
崔瑛咬牙。
“此子不死,世家难安。”
他们的心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
乾元帝的恩宠,像一把双刃剑。
一方面将林凡高高托起。
另一方面,也彻底激化了世家与林凡之间的矛盾。
宴会持续进行。
乾元帝却再未对其他人有过如此明显的恩宠。
他偶尔会与顾玄清等人交谈几句。
但大部分时间,他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林凡身上。
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宴会临近尾声。
乾元帝起身。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林凡。
“林爱卿。”
“三日后,金殿御对。”
“朕还有些问题,想与你秉烛夜谈。”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掀起波澜。
金殿御对!
这代表着,皇帝将要对林凡进行更深层次的考察。
更是要将林凡,引入权力核心。
林凡拱手。
“臣遵旨。”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乾元帝满意地笑了。
他拂袖离去。
留下殿内,心思各异的朝臣与进士们。
琼林宴散。
林凡的荣耀,已达到顶点。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
这仅仅只是开始。
三日后的金殿御对。
林凡又将如何展现他更深层的才华?
乾元帝,又将如何进一步考察这位新科状元?
而世家,又将如何,酝酿更疯狂的反扑?
京城的夜色,深沉如墨。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