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以后会不会有领航员家族呢?”
江心月靠在一块凸起的紫色岩上,仰头望着那片在魔网激活后始终低垂不散的金色天幕。她手里把玩着一枚小小的金属片,那是她用紫月土壤里的稀有金属临时搓出来的小饰品。
毕竟,这个新鲜出炉的超光速维度虽然实现了恒星级的航行,但那仅仅是理论上的。它同样允许使用者在两个“节点”之间,进行一次不计后果的“强行跳出”。
至于跳出去之后会落到哪里,是某个黑洞的事件视界,还是某颗超新星的内核,亦或是某个鸟不拉屎的、连光都没有的绝对虚空里,那就全看运气了。
这种“赌命式星航”,听起来就很适合催生出一个靠“血脉天赋”“直觉导航”“祖先低语”来赌成功率的“领航员家族”。
她忍不住想象:几百年后,某个衣着华丽、眼神空洞的年轻人,站在一艘破旧商船的舰桥上,双手按在一块刻满符文的水晶上,高喊着“帝王在上,带我回家!”
然后整艘船在一阵撕裂现实的闪光中消失不见。
“兴许这个世界的人还能依凭这个维度,建造出星门和网道呢。”
林天鱼是这么回复少女的。
其实这个可能性并不低。实际上,如果他想,他甚至现在就能搓出一对星门来。核心的FtL技术都由新维度代劳了,他需要做的,仅仅是给“星门”这种特殊的人造结构,在魔网的底层协议里加个“白名单”,允许它们之间进行稳定、无延迟的链接。
这和他自己使用「隙间」时,可以直接跳过中转维度,实现点对点的精准传送,原理上是相通的。
不过,少年姑且没有这个兴致。修bUG多麻烦啊,能用就行了。他可不想给自己平白无故增加工作量。
他看了一眼已经悄然发生变化的任务面板。剩下的任务目标,就是想办法把这座「人造魔网」的光辉,散播到整个银河系,甚至更远的地方去。
虽然基于新维度的性质,任何人在任何地方,理论上都能“沟通”到它,但作为“接口”的魔网本身,却不支持这么远的“信号”传输。
不然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魔王狄奥多里克,也不至于一飞出大气层,就绝望地高喊“魔法是谎言”了。
怎么散播出去,问题其实也不大。这个世界不还有“盗版灵能”嘛。
那些遍布全球的灵能枢纽、灵能塔、甚至某些高阶灵能使的个人印记,本质上都是某种“本地化信号收发器”。
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把这些零散的灵能节点劫持过来,统统改写成魔网的中继站。
灵能网络一夜之间就能变成魔网的神经末梢。
到时候,有灵能网络覆盖的地方,就有魔网的光辉。
完美。
“所以……下一步是去拆基站?”江心月挑了挑眉,看出了他的打算。
少年点了点头,从那块紫色的岩石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拆基站?不,我们的格局要大一点,”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仿佛在分割整个世界,“我们不是去拆,是去‘强制并网’。把所有不听话的、私自拉起来的‘局域网’,统统给我接到‘主服务器’上来。”
现在这座「人造魔网」的能源,其实就是直接对接了紫月原先那套庞大的灵能网络。
每多抢夺一个灵能节点,就相当于给魔网多接了一块太阳能电池板。积少成多,魔网本身只会越来越强大,最终彻底取代灵能,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超凡力量源头。
也难怪当初那两个伪神级的超凡智能,会为了抢夺这些玩意儿打得头破血流。这根本是在抢“世界”本身。
他抬起头,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流转,整个世界的灵能节点分布,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既然要出门“收租”,总得先把自己的“交通工具”给收拾妥当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
……
主行星,夜幕刚刚降临。
安提诺波利斯市的中央广场上,人山人海。自从一个月前“圣月降临”后,每晚来这里进行集体祈祷,已经成了这座城市居民雷打不动的习惯。
一位白发苍苍、由民众自发推举出的“大祭司”,正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带领着下方数万名信徒,用一种庄严而虔诚的语调,吟诵着那首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已传遍全球的《圣月颂歌》。
宣传部在这个月内,不是没有尝试过引导舆论。
他们至少组织了七次大规模的科普讲座,请来了旧帝国时代最权威的天文学家,苦口婆心地向民众解释“那只是某种高能粒子流与卫星磁场作用后产生的正常天文现象”。
只可惜,新政权的世俗铁拳,终究是没能砸碎人们心中那块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名为‘敬畏’的柔软角落。
倘若一个城市有近乎七成的居民,都坚信那轮圣月是神迹的体现,那么官方那条“禁止在公共场合进行大规模宗教集会”的法令,反而成了不合时宜的“不合规”。
更微妙的是,在十几座主要城市里,负责执行禁令的公民卫队,其内部成员中也有超过三成的人,私下里都成了“圣月信徒”。
公民卫队的政委,现在就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法不责众”。
他站在广场的边缘,看着眼前这片由虔诚信徒组成的、黑压压的人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手底下的兵,那些本该驱散非法集会的卫队成员,此刻正分散在人群外围,尽职尽责地……维持着现场秩序,甚至还在帮一位走散了的小孩找妈妈。
安提诺波利斯市公民卫队的政委,这位原本信奉唯物主义、立志建设新世界的铁杆党员,如今每天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翻《苏维埃宪法》和《临时信仰管理条例》,试图从中找出一条能证明自己“不算渎职”的法理依据。
“造孽啊……”他在心里哀叹一声,把目光投向了夜空中那颗万恶之源。
不得不承认,那玩意儿确实漂亮得有点过分。深紫色的天体上,流淌着如同活物般的金色脉络,每一次明暗的交替,都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宇宙真理。
别说这些没读过几天书的普通人了,就连他自己,有时候看着看着都会忍不住有些失神。
高台上,那位白发苍苍的“大祭司”正高举着双手,用一种充满了激情与力量的语调,带领着下方数万名信徒,进行着今晚的最后一次祈祷。
“……赞美您,至高的圣月,您是驱散长夜的明灯,您是抚慰伤痕的慈母,您的光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