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狼牙基地那熟悉的、带着尘土和汗水味道的土地时，
史小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基地大体没什么变化，
训练场上的呼喝声依旧震天响，
远处障碍场上那些泥猴子一样的身影，看着既陌生又熟悉。
来接他的是范天雷的勤务兵，
小伙子看到史小凡，眼睛一亮，啪地敬了个礼：“
史教官！哦不，史队长！参谋长让我来接您！”
史小凡回了个礼，笑了笑，没纠正他的称呼。
他现在名义上确实还是“浴火”的人，
虽然他自己知道，内里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路上碰到几个相熟的老兵，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幽狼！回来了？”
“伤好利索了？”
“听说你要去参加那个啥联合演习？牛逼啊！”
史小凡一一回应着，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股熟悉的、让人安心的热闹劲儿，
跟“潜龙”那个冰冷、压抑、每个人眼神里都藏着刀子的鬼地方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被直接带到了范天雷的办公室。高大队也在。
一进门，两位老首长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嗯，气色还行，没缺胳膊少腿。”
高大队抱着胳膊，先开了口，
语气听着硬邦邦，但眼里那点关切藏不住，
潜龙’那地方，听说不是人待的？”
史小凡苦笑一下：
“还行，就是规矩多点。”
范天雷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力道不轻：
“规矩多不怕，能学到真本事就行。
这次演习，是个机会，也是个考验。
你现在的身份是狼牙派出的观摩人员，代表的是咱们旅的脸面。
多看，多学，但也别让人小瞧了咱们。”
“明白，参谋长。”史小凡点头。
“你哥在医疗队那边，一会儿去看看他，念叨你好几回了。
高大队挥挥手，
“先去安顿一下，‘浴火’那帮小子知道你回来，估计也憋着劲呢。
演习准备期间，你暂时归队，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是！”
从办公室出来，史小凡深吸一口气，朝着“浴火”小队的驻地走去。
越靠近，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就越明显。有点近乡情怯那意思。
刚走到驻地门口，就听见里面王艳兵那大嗓门在嚷嚷：
“……肯定是老大回来了！我听见车响了！”
然后是耿继辉沉稳的声音：“都消停点，像什么样子。”
史小凡推门进去。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下，七八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他身上。
“老大！”
王艳兵第一个蹦起来，冲过来就想给他个熊抱，
冲到一半猛地刹住车，看着他，抓了抓头发，“呃……你伤……都好了？”
何晨光、徐天龙、宋凯飞几个也都围了上来，
眼神里有关切，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他们都感觉史小凡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人还是那个人，但眼神更沉静，站在那儿，
气息收敛得像个普通人，可偶尔目光扫过，又让人觉得像被针扎了一下。
“嗯，好了。”
史小凡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都还好吧？”
“好着呢！”强晓伟捶了他胸口一下，
“就等着你回来带咱们干仗呢！”
耿继辉走上前，伸出手：
“欢迎回来。”他握手的力道很重，眼神里带着询问。
史小凡用力回握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史大凡晃晃悠悠地从外面溜达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病历夹，
看到史小凡，眉毛一挑：“哟，稀客啊？还知道回来？”
他走到史小凡身边，看似随意地揽住他肩膀，
手指却不动声色地在他左肩和右腿旧伤附近按了按。
史小凡肌肉瞬间绷紧，又迅速放松，低声道：
哥，没事了。”
史大凡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晚上再审你”。
短暂的寒暄过后，气氛很快被即将到来的演习点燃。
队员们围着史小凡，七嘴八舌地问起“潜龙”的情况和这次演习的内幕。
史小凡捡着能说的说了点，主要是关于外军特种部队的一些战术特点和装备情况，
关于“潜龙”本身，他一个字没提。
“这次演习，阿尔蒂斯的‘猎犬’也来？”
何晨光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嗯，简报上是这么写的。”史小凡点点头，语气平静。
王艳兵眼睛一瞪：“妈的，正好！上次没碰上，
这次非跟他们掰掰手腕不可！”
耿继辉相对冷静：
“别轻敌。‘猎犬’是老牌劲旅，不好对付。
咱们这次是观摩，主要还是学习。”
话是这么说，但每个人眼里都燃起了战意。
狼牙的兵，就没有怕事的。
接下来的几天，史小凡跟着“浴火”小队一起进行适应性训练。
他刻意收敛了在“潜龙”养成的一些习惯性动作和思维模式，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比如在一次城市cqb（室内近距离战斗）演练中，
面对一个极其刁钻的交叉火力点，史小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利用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视觉盲区和墙壁反弹，用一种近乎诡异的渗透路线，
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敌人”身后，完成了“清除”。
动作快得让负责防守的庄焱都没反应过来。
演练结束，庄焱摘下头盔，一脸郁闷：“幽狼，你刚才那路子……跟谁学的？也太邪性了！”
史小凡打了个哈哈：“瞎琢磨的。”
只有耿继辉和何晨光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知道，史小凡这次回来，身上肯定带着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和……更锋利的獠牙。
训练间隙，史小凡也去找过龙小云。
战狼中队也有参加演习的名额，她正在带队做最后的准备。
两人在训练场边碰了个头。
“回来了？”
龙小云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嗯。”史小凡点点头。
“伤……”
“好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次演习，小心点。”
龙小云看着远处训练的队员，轻声说，“水可能比看起来深。”
“你也是。”史小凡看着她线条冷硬的侧脸，“听说‘猎犬’也来了。”
龙小云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冷笑：“正好，见识一下。”
没有更多的话，两人各自离开。
有些东西，不需要说透。
演习出发的前一晚，史小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脑海里交替闪过狼牙兄弟们熟悉的脸庞、“潜龙”训练场冰冷的金属墙壁、山魈毫无表情的脸、还有“夜鹰”那双冰蓝色的、充满杀意的眼睛。
他知道，这次演习，绝不仅仅是观摩和学习那么简单。
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凶险的较量，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