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朱建军一行人抵达了天狼戈壁的边缘。
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无垠的黄沙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金光,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物,零星点缀的耐旱植物如同这片死寂土地上最后的倔强。风声呜咽,卷起细沙,打在脸上带着轻微的刺痛感,空气中弥漫着干燥与荒芜的气息。
与落星泽的诡谲生机不同,这里充斥着一股惨烈、不甘与破碎的意志残留。即使过去了无尽岁月,那场上古大战留下的印记,依旧深深烙印在这片土地的灵魂深处。朱建军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源光在此地变得有些滞涩,仿佛被无数破碎而尖锐的意念所干扰。
“好重的煞气……”玄寂大师眉头紧锁,低诵佛号,周身泛起微不可查的金光,试图驱散那无孔不入的负面意志残留。
虚竹亦是面色凝重,他修为虽未完全恢复,但佛心通透,对此地弥漫的破碎战意尤为敏感。“此地怨念深重,经年不散,恐生邪祟。”
岩刚派来的向导,一位名叫“沙蝎”的老猎人,指着远方一片隐约可见的隆起沙丘道:“守护者,诸位,那里就是‘昌游’据点的大致方位,他们称之为‘前哨站三号’。据我们观察,那里守卫极其森严,不仅有昌游的护卫,还时常有黑袍的魂殿之人出入,而且……偶尔能看到一些被黑气缠绕、行动僵硬的‘活尸’在附近巡逻。”
“活尸?”苏星河面色一沉,“看来魂殿在此地不止是合作,恐怕还在利用此地残留的战死者执念与尸骨,炼制邪物!”
众人潜伏在一处风化的岩山之后,远远观察着那个据点。那是一座由某种银灰色金属板材快速搭建而成的堡垒,占地不小,外围设有了望塔和铁丝网,隐约可见穿着蓝色劲装和黑色袍服的身影穿梭。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堡垒周围游弋的几道身影,动作僵硬,眼窝中跳动着绿油油的鬼火,正是被邪法驱动的“战魂尸”!
“硬闯绝非良策。”老夫子观察着据点的布局和巡逻规律,“此据点结构严谨,戒备森严,更有魂殿邪术辅助,强攻损失太大。”
朱建军闭目凝神,尝试将源光的感知力如同触角般向据点延伸。然而,一股强大的、混乱而充满恶意的精神屏障笼罩着整个据点,将他的感知粗暴地弹开,甚至还引动了几具战魂尸警惕地望向这个方向。
“有防御结界,而且……充满了魂殿的污秽气息。”朱建军睁开眼,脸色微白,“强行探查会被发现。”
“让我和影刃摸过去看看。”血刃声音冰冷,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潜行暗杀,正是他们的专长。
朱建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小心,切勿打草惊蛇。重点是查明他们在此地的真正目的,以及‘武道真意’碎片可能存放或产生的地点。”
血刃与影刃对视一眼,身形如同融入沙地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戈壁的白天酷热难当,夜晚却寒气刺骨。众人轮流值守,默默调息,适应着这片土地独特的恶劣环境。
约莫两个时辰后,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返回。影刃的左臂衣袖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缓缓渗出黑血,显然是被某种蕴含邪异能量的武器所伤。血刃虽未受伤,但脸色也异常凝重。
“情况不妙。”血刃言简意赅,“据点地下有大型挖掘场,他们在向下打洞,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们看到了至少三名魂殿执事级别的黑袍人,还有一个穿着昌游公司高级制服、戴着奇怪眼镜的老头,似乎在指挥挖掘。另外……我们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大、但又充满疯狂与毁灭意味的意念波动,从地底深处传来,像是……一个被囚禁的疯狂战神。”
影刃补充道:“防御比预想的更严密。除了明哨暗哨,还有不少隐藏的感应机关和能量陷阱。我一时不察,触发了其中一个,引来了战魂尸的围攻,好不容易才摆脱。”
玄寂大师上前,掌心泛起柔和佛光,按在影刃的伤口上,滋滋声中,缕缕黑气被逼出,伤口的流血渐渐止住。“此乃魂殿‘蚀魂劲’,歹毒无比,幸未伤及根本。”
朱建军面色沉凝。地下挖掘,疯狂的武道意念……这与他们推测的“武道真意”碎片完全吻合。只是,这真意似乎并非安分的遗产,而是充满了危险。
“他们不是在‘采集’,”朱建军缓缓道,“他们很可能是在试图‘唤醒’或者‘控制’某个沉睡于此的、极度强大的破碎战意!一旦让魂殿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阻止他们!但如何阻止?强攻损失太大,潜入困难重重。
就在众人苦思对策之际,远方据点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地面都为之震颤!
紧接着,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杀戮与毁灭欲望的恐怖意念,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地底猛然爆发,席卷而来!
“不好!他们成功了?还是失控了?!”苏星河骇然失色。
只见据点所在的位置,地面猛然塌陷下去一大块,烟尘冲天而起!银灰色的金属建筑发出刺耳的扭曲声,开始倾斜、崩塌!无数昌游护卫和魂殿黑袍人惊慌失措地从废墟中逃出,但更多的人被埋在了下面。
而在那塌陷的巨坑之中,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混合着暗红色的血光,如同狼烟般直冲云霄!黑气之中,隐约凝聚成一个顶天立地、身披残破铠甲、手持巨斧的模糊巨人虚影!那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毁灭意志,仅仅是其散发出的威压,就让人心神剧震,几欲崩溃!
“上古战魂!被他们强行唤醒并污染了!”玄寂大师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魂煞气冲天,已堕魔道!”
那巨大的魔化战魂虚影,挥舞着由能量凝聚的巨斧,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一切!逃窜的昌游人员和魂殿弟子,在其面前如同蝼蚁,被轻易碾碎、吞噬!
“机会!”朱建军眼中精光一闪,“趁他们混乱,战魂失控,我们动手!目标:摧毁他们的挖掘核心,尽可能净化或封印那魔化战魂!”
危机,亦是战机!没有任何犹豫,众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片已然化作炼狱的戈壁据点。真正的恶战,就在眼前这片黄沙与血光交织的战场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