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因为生气脸色憋的通红,当即如困兽一般,在不大的厅堂里来回跺步,他如何也想不到,李氏竟如此狠心,薛兄尸骨未寒,这妇人竟然就抛下孩子,自顾自的改嫁了,听曼娘说那妇人自从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一颗心油煎一般,又气又恼,却又无可指摘。
死了丈夫的妇人,是可以自由婚嫁,他无权也没有资格要求旁人必须守着,但身为母亲,怎能如此绝情,自己生养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着实让人心寒。
他这个外人听了心里都冰冷一片,别说几个孩子了,黄山看着面前提到母亲一脸冷漠的曼娘,心疼不已。
怪不得她会落魄至此,算着年岁曼娘才刚刚及笄,下头慧娘不过才十二,元宝更小,才七岁,父亲骤然离世,母亲又狠心抛弃她们,几个孩子,没有任何谋生手段,这大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曼娘别害怕,黄叔回来了,你放心,往后你们姐弟三人就是我同你婶娘的亲生骨肉,有我们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们。”
黄山眼眶微红,拍着胸脯保证道。
曼娘心头一暖,还好,还好,原身身边也不尽都是些狼心狗肺之徒,还是有好人的。
只是这黄山家中也有三个孩子要养,还要赡养老家的老父亲,一人做工养这么多人已经很吃力了,若是再加上她们姐弟,只怕日子更不好过,且升米恩斗米仇的,依靠旁人终究不是长事,还是得靠自己立起来,还有薛家二房一众人,都不是善茬,她不想因为自家的事给黄家人添麻烦。
“黄叔,你的好意曼娘心领了,只是我们如今的处境比你想的还糟。”
曼娘苦笑一声,把薛家二房鸠占鹊巢的事娓娓道来。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薛家所谓的骨肉血亲不仅霸占了薛兄的宅子,还对他的骨肉极尽磋磨,黄山义愤填膺的,用力攥着拳头,恨不得马上去同他们对峙一番。
“你放心,也别害怕,待会儿我就领着铺里你各位叔伯去给你们讨公道,定撵了这些黑心烂肺的腌臜货。”
黄山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去干仗的架势,曼娘见他全力支持她们姐弟的模样,心下大定,来之前她还心生忐忑的,知道父亲生前同黄山关系好,但这到底是自家的家事,旁人若是避嫌,不想沾染的一身腥也可以理解,且薛父离世大半年,黄山都没有上门看望她们姐弟,她来时路上还忍不住犯嘀咕,还以为旁人是不想多管闲事,如今知道了头尾,也得到了支持,她一颗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多谢黄叔,只是我叔祖父一家占着俗理,我娘抛下我们,导致我们姐弟无人看顾,这才让他们有机可乘,且这段时日我们的确是指着他们吃饭,若他们倒打一耙,我们反而有理说不清,不如稍微迂回一下,我想了个法子,你看可不可行。”
得到黄山支持,有了底气的曼娘心里放松不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说把甜水巷的房子租赁出去,你带着慧娘元宝她们出去另外租房子?!”
黄山一脸疑惑的,自家好好的宅子不住,何故要如此大费周折。
“是,我想过同二房的人撕破脸,撵了他们出去,但我们姐弟没有谋生手段,我爹生病花光了家中积蓄,哪怕有剩余的也被我娘卷走了,我们手里没银钱,住着大宅子也活不下去,干脆把宅子租出去,甜水巷离汴河大道近,地理位置优越,且我爹前两年还特意修缮过,连院里都重新铺了砖,正房同东西厢房也亮堂,想租个好价钱不是难事。”
曼娘顿了顿,从穿越初始她一直在想如何破这天崩开局,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妥帖的方子,这才顾不得多养两日身子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找黄山。
黄山眉头紧皱的点点头,回忆了一下薛家小院的布局,就如曼娘说的那般,的确是个好宅子。
“把房子租赁出去,无需长租,一年半载即可,其一是借着由头把薛家二房撵出去,其二我们姐弟手里有了这租钱,也能宽裕些,短时间内可以自给自足,甚至能有本钱做些小生意。”
曼娘轻叹一口气,真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知道自己穿越的原身身无分文,全指望着薛家二房过活时,她想死的心都有,怨不得旁人拿捏她们,还是吃人的嘴短啊,如今她穿越而来,顶替了原身薛曼娘,就算她有心张罗些赚钱的营生,但因为没有本钱只能望洋兴叹,最后干脆心一横,树挪死,人挪活,无论如何也得有些银钱傍身才行。
黄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想不到曼娘还有这种想法,女子贵自立,旁人的屋檐再大都不如自己有把伞,他就算有心帮衬也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知道曼娘绣工不错,他私以为她说的生意是做些绣活去卖钱,不用抛头露面的,也挺好。
“不过半年不见,曼娘倒是长大了,你这法子着实妥帖,待把这宅子租出去,我再替你们寻摸个住处,如今元宝还小,就租个一间房,如此一来你们能多余些租钱,日子也好过些,事不迟疑,你先坐会儿,我去前头查一查,这两日可有租院子的,若是有,我待会儿就领人过去看,你房契带了没?!”
黄山摩拳擦掌的,迫不及待的想去会一会苛待曼娘姐弟的薛家二房。
“带了,那就麻烦黄叔了。”
曼娘精神一振,这件事还真是越快越好,决不能给薛家二房反应的机会。
“对了,租客尽量选择家中人丁兴旺的,省得我叔祖父他们耍赖不肯搬走。”
曼娘强调,赵婆子撒泼打滚的架势她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一般的租客只怕镇不住她。
“放心吧,叔心里有数。”
黄山一脸兴奋的,急匆匆的往前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