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我多想了?!你们没有想害大房的心思?!”
赵婆子一脸狐疑。
“害她们做甚,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心狠手辣,连自己孙子孙女都容不下的恶人?!”
薛宝泉一脸无辜。
“那你先前还想要大房的宅子。”
“我是想要,还不是为了昊哥儿,但如今眼见是不成了,我总不能硬抢吧。”
薛宝泉耐心解释道。
“那为何昨日发了那么大的火,可是我同巧娘坏了你们的好事?!”
赵婆子难得清醒一回,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当下打破沙锅问到底。
薛宝泉没想到赵婆子能想到这些,心里不由一惊,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分毫。
“什么好事坏事的,只是觉得你们丢人现眼,如今大房出息了,又是做生意又是开作坊的,反观咱们却不尽如意,偏偏你自作主张去同曼娘要钱,这不是明白的送上门让人奚落吗,咱们又不是叫花子,如此一来让大房的人怎么看咱们,你这么做岂不是把咱们二房的脸面扔在地上让薛曼娘踩,我如何能不生气。”
薛宝泉故作羞恼。
倒也合情合理,到了此时赵婆子心里的念头才彻底被打消,面上讪讪的,一脸委屈的嘟囔道:“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讲究什么脸面,若我真的要到银钱,只怕你们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归乡的事也别再说,省得惹的昊哥儿分心,如今他好不容易在学堂安顿住,我满心期盼着他学业有成,能考个秀才,到时候光宗耀祖的,让咱们二房也风光一把。”
提起孙子,薛宝泉精神一振,连带的赵婆子也一脸期盼的。
如今家里所有的希望都在孙子薛昊身上,想到他的学业,赵婆子打消了归乡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去准备午食了。
身后薛宝泉盯着赵婆子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眼神变幻莫测的,不知在想什么。
对于大房的一切薛曼娘都无从知晓,今日早早忙完作坊的一切,就坐了马车离开,一路上风平浪静的,让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到了家里,一切安好,只是吃夜宵时慧娘心不在焉的,好几次自己说话她都视若罔闻的,仿佛没听到一般。
“二姐?二姐?!”
慧娘听到元宝唤自己,一脸恍惚的回过神来。
“啊?!元宝?!怎么了?”
“大姐问你今日在学堂做了什么。”
元宝指了指曼娘,慧娘一脸羞赧。
“大姐,我刚没听到,今日练了大字,学了弹琴插花,媛儿姐姐还给我带了点心。”
慧娘故作轻松,只是眉宇间有几丝化不开的心虚,让曼娘心生警惕。
“那定是累了,不用陪着我了,你们赶紧去洗漱一番歇下吧。”
曼娘见元宝哈欠连天的,心疼的摸了摸弟弟的头。
本以为慧娘会坚持要陪她,谁料她扭扭捏捏的答应了,让曼娘还有些吃惊,姐妹两个睡一张床的缘故,慧娘每每都要等自己一起上床,姐妹俩亲亲热热的说些私房话才会各自睡去。
今日这般却是不常见。
慧娘显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忙心虚的描补道:“我去床上等大姐。”
曼娘点点头,也无心吃夜宵,归置了碗筷漱洗了一番就回了东厢房。
里头已经传来元宝清浅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熟了。
曼娘悄悄探头看了一眼,见被子盖的好好的,这才放心的解了衣裳上了床。
她甫一进被窝,就觉得慧娘身子有片刻的僵硬,这让曼娘心又沉了沉。
等了半晌也不见慧娘主动靠过来,她更是疑心大起。
她知道慧娘没睡,哪怕她紧闭着眼睛佯装熟睡,但呼吸声却是骗不了人。
曼娘有些狐疑,最近忙着作坊的事,也不知是不是对慧娘元宝关心太少了,还是慧娘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突然不愿意同她这个姐姐说心事了,这让曼娘有些失落。
当下伸手揽住了慧娘,罢了,小姑娘总要长大的。
慧娘僵直了身子被姐姐搂着,心里五味杂陈的。
娘说大姐死了,眼前的这个定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不然也不会对她这个亲娘如此冷淡,连个陌生人都不如,还说这孤魂野鬼不怀好意,把姐弟两个都笼络了去,反而让她们母女生分,娘还说自己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在王家水深火热的,整日被人欺负,快活不下去了。
娘说了很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但她都没有听进去,只有娘说大姐死了时,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先前只觉得大姐变了,变的强势,变的聪明,变的越发开朗了,同先前印象里腼腆害羞的大姐大相径庭。
先前她也曾有过怀疑,但觉得天底下哪里有这种荒诞的事,书上说的夺舍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只是如今娘信誓旦旦的说大姐被人夺舍了,那语气认真,根本不像在开玩笑,联想到这段时日的种种,慧娘满腹狐疑。
如今再对着大姐,不自在的很。
此时被她搂着,一想到这具身体里住着自己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慧娘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告诫自己莫要被李氏影响,她定是见她们姐妹关系好,大姐又气愤她先前的所作所为,所以不认她,她如此做就是挑拨离间。
但内心深处却如何也平静不了。
当天夜里翻来覆去的,待曼娘睡着后她在黑暗中借着天光打量身旁的姑娘。
娇眉杏眼,是自己熟悉的脸庞。
慧娘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心里渐渐坚定起来。
大姐就是大姐,什么夺舍都是无稽之谈,娘就是想挑拨她们的姐妹关系。
大姐对她同元宝无私的爱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若是换作旁人,怎么可能会顾及她们的死活。
思及此处慧娘豁然开朗,是了,只有大姐才在乎她们姐弟,让她们吃饱穿暖,还花钱送她们上学堂,连亲生母亲都做不到的事,旁人怎么可能做到。
自己怀疑大姐是旁人夺舍的,真是可笑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