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怒道: “八格牙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知道大师已然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为了两尊佛像,连僧人们的命,也全然不顾了?”
老和尚闭上双眼而后道:“请你放过僧众,老衲愿以一死代他们受过。”
师傅,不可,万万不可呀,师傅。僧人们闻言纷纷阻止。
“我等自入佛门,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佛祖杀身成仁,定会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小和尚们哭泣着说道,“师傅带我们受过,徒儿万难承受。”
老和尚面色凝重,回头看向铁佛,盘膝坐下,口中诵起金刚经,僧人们也跟着盘膝诵经,空中经声大作,经文旋在空中,经久不散。
“诸位一心向佛,不惧生死,令在下动容。”那军官话锋一转道:“我远道而来,大师却不肯把铁佛交出来,变成武器,让皇军加以利用,心中怒气难疏,只好杀人平愤了。”
“路上抓了不少孩子,既然大师不仁,我也只好大开杀戒了。”那军官望着老和尚,眼中满是得意。
“住手!万万不可,那铁佛是受过无数僧侣虔诚祭拜的圣物,又怎能沦落成你这恶魔的屠刀。宁肯毁了,也绝不让你得逞!”老和尚闻言站起身来,踉跄了几下,险些跌倒,和尚们慌忙将老和尚搀住。
原来,那军官竟要把铁佛融成子弹。
“将慈悲的佛变成杀人武器,种下此等恶因,难道不怕天谴吗?”
“天谴?”军官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杀人无数,已是你说的罪大恶极,却好端端站在这里。哪里来的报应?”军官大手一挥,士兵将几个孩子带进院中,孩子们衣不蔽体,被绳子捆住双手,脸上挂着泪珠,很是惊恐。
“大师,我最后问一句,能否把铁佛交出来?”老和尚双手合十,双目紧闭,没做回答。一声惨叫,一个孩子被军官砍倒在地,血溅到老和尚身上,在僧衣上散开。老和尚心头一颤,刚想去扶,却发现孩子已经死了。
“千年古刹,佛祖清修之地,你胡作非为,必遭业报。”老和尚望着死去的孩童,面露悲伤。
军官狞笑着:“老和尚,你已大难临头了,你的佛在哪里?”
老和尚回头望了眼供桌上的铁佛。
军官仰天大笑,“这世上本就没有佛,即便真有,也只是冷眼旁观人间苦楚,视苍生为蝼蚁。”
那军官笑罢,一声令下,匪兵抬起了枪口,一众僧人挡在孩子前面,也遭了屠戮,顷刻间血流成河。老和尚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要不是拼死护宝,怎会遭到杀戮,怎么会让僧众丧命。
如今大难临头,佛却视而不见,老和尚陪了佛祖一辈子,波澜不惊的心,涌起阵阵杀意,他恨自己,恨这群恶魔,也恨见死不救的佛。
鲜血在地上肆意淌着,像在和尚心里不断蔓延,平日念的精妙佛理,此时却记不住了。他眼神渐渐迷离,地上的鲜血,映出一尊猩红暴戾的佛,面部狰狞扭曲,全身肌肉透着渗人的血红。此时,僧人和孩子们已经死伤殆尽。
“为了你心中的佛,要死这么多人,值得吗?你舍了性命保护铁佛,佛可曾护你分毫?”军官戏虐道:“来的时候,见了几个僧人,便顺手度化了。”
原来铁佛又是杀戮的借口,他杀死了逃难的僧侣,却不肯善罢甘休,要把无辜的人屠戮殆尽。老和尚缓缓抬头,看着自己和众僧虔诚跪拜多年的佛像,佛像还是以前的佛像,老和尚却不再是以前的老和尚了。
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晰,双眼血红,满含滔天恨意,他恨诸佛不公,恨菩萨不佑,恨恶人肆虐,恨众生皆苦。大道三千,却无从除恶。
他猛然想起那本禁书,深知,念诵此咒,便会堕入修罗炼狱,无论生死,再与佛门无缘。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结印,手势不断变换,口诵梵音,供台之上,铸铁佛像猛然裂开,一尊巨大的暗黑佛,从中走了出来。平地刮起邪风,香气萦绕的佛殿里充满了血腥之气。
那军官大惊失色:“杀了他,快杀了那老和尚。”匪兵上前,不住的对老和尚开枪。老和尚满眼绝望,却也不躲,不停念着从未听过的经文。周身涌出无数血气,上前的匪兵皆被暗黑佛所杀。
“撤……撤退,快离开这里。”军官急忙下令。却为时已晚,老和尚口中诵出最后的经文,念经声戛然而止,佛殿中腥风大作,天色忽明忽暗,天边笼罩在血光里,暗黑佛怒目而视,凶性毕露,在场之人深感彻骨之寒。
我身临其境感受着和尚们的痛苦,暗黑佛的愤怒,还有无数同胞刻骨的仇恨……
画面再变,几个军官领着士兵们慌不择路的逃出寺庙,忽然电闪雷鸣,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气,一片腥风中。暗黑佛身形暴涨,地上涌出无数恶鬼,向着膏药国军队扑去。
修罗恶鬼,俨然避无可避,顷刻间哀嚎遍地,惨叫连连,鬼哭狼嚎不绝于耳,整个寺庙如人间炼狱,俨然成了修罗场。
老和尚坐在殿前,注视着门外的惨状。 他双眼猩红,面容一分为二,一正一邪,善恶处在一念之间。善恶有报,恶人当诛,佛虽仁慈,却也有怒目金刚。那遍体生红的暗黑佛,便是诸佛的恶念所化。
转眼间,士兵被屠戮殆尽,暗黑佛沾了血气凶性大发,俨然失控了。伴在和尚左右的鬼眼也变得猩红,他此时已无力锁控。眼看暗黑佛夹杂着数万恶鬼朝村庄奔去。一串散着金光的佛珠自空中飞来,有人高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满身血气的暗黑佛被佛珠的金光笼罩,动弹不得。横七竖八的路上,一个头戴破僧帽,手拿蒲扇,腰挂葫芦,双脚踏拉着破草鞋,一身破烂僧衣的疯癫和尚走了过来。
老和尚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如释重负,那疯癫和尚挥动手中的蒲扇,数万恶鬼瞬间消散。转头望着那暗黑佛,笑着点了点头,挥动蒲扇,笑着道,“阿弥陀佛,去吧,去吧。”
紧接着,暗黑佛周身的戾气小了许多,狂吼着,变回了铁佛的模样。和尚满意的点点头,收回佛珠,奔老和尚走来。
老和尚刚要解释,那疯癫和尚率先开口道:“阿弥陀佛,方才所生之事我已知晓。如今恶人已除,我奉佛祖之命,前来渡你。”
说着,他对着老和尚再次挥动蒲扇。蒲扇摆动间,和尚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紧接着,他双手合十,对眼前的疯癫和尚口诵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