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海之梦”与帝国嘉奖的激励,如同强劲的东风,鼓动着明汉王国继续扩张的船帆。
在全力经营内陆、探索西海航路的同时,来自南方的一些零散消息,也逐渐引起了新常山高层的注意。
一些来自更南方沿海部落的商人,带来了一些奇特的物品:编织精美的棉布、色彩斑斓的羽毛头饰,甚至还有少量做工粗糙但形制奇特的黄金饰品。
与他们交流得知,在遥远的南方,存在着一些“住在石头城里的人”,他们拥有巨大的金字塔、精确的历法,并统治着广阔的疆域和众多的仆从部落。
“石城?金字塔?”赵广看着呈送上来的几件黄金小饰物和描绘着奇异蛇形图案的陶片,眉头微蹙,“莫非……是类似神州上古三代之时的城邦之国?”
军师成公英仔细审视着这些物证,沉吟道:“世子,观此物工艺,虽不及我汉家精良,然其形制规整,纹饰繁复,绝非寻常部落所能为。南方恐有文明之邦,其程度或远超野牛、红石之流。”
此时,已被任命为“抚西使”、常驻“望海堡”的夏侯兰,也通过沿海部落的渠道,证实了这些传闻。
他派快马送回密报,称在沿海贸易中,确实遇到过来自南方的、组织更为严密的商队,他们用可可豆、黑曜石等物交换盐和少量铁器,言谈间提及了强大的“羽蛇神”和宏伟的“特奥蒂瓦坎”。
(注:此时玛雅文明古典期已近尾声,阿兹特克尚未兴起,特奥蒂瓦坎是当时中美洲重要中心)。
“南方存在一个甚至多个较为发达的文明体系,此事基本可以确定。”赵广在军议上总结道,“其与我等是敌是友,其实力如何,疆域几何,皆需探明。”
这一次,探索的任务落在了以细致着称的文官刘敏身上。赵广任命他为“宣慰南疆使”,组建一支规模适中、文武兼备的使团。
考虑到南方可能存在复杂的社会结构,使团中除了必要的护卫和通译,还增加了擅长绘图、记录和礼仪的文吏。
“刘先生,此去南方,非为征战,亦非寻常贸易。”赵广叮嘱道,“尔等首要任务,是亲眼目睹,亲身了解。观其城郭之固,察其民力之强,辨其制度之序,探其物产之丰。”
“尽可能与彼方统治者建立联系,宣扬我大汉威德,试探其态度。切记,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当以带回消息为要。”
“臣,谨记世子教诲,必不负使命!”刘敏沉稳领命。
使团乘船南下,沿着吕通探明的海岸线航行。他们经过了“南望角”,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
沿岸气候愈发炎热潮湿,植被茂密,与明洲西海岸北部的风貌截然不同。他们沿途在一些已知的沿海部落停靠,通过他们作为跳板,逐渐向内陆渗透。
历经数月的辗转与跋涉,刘敏使团终于透过茂密的热带雨林,望见了传说中的“石城”。
那是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巨大城市(可能以玛雅某城邦为原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高耸入云的阶梯状金字塔神庙,在阳光下反射着灰白的光芒。
城市规模宏大,石质建筑鳞次栉比,规划整齐,有宽阔的广场和完善的排水系统。城墙上雕刻着繁复的神灵和动物图案,充满了异域的神秘与威严。
使团的出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城门口的守卫穿着棉甲,手持黑曜石长矛,警惕地拦住了他们。通过层层通译,刘敏表明了自己是来自北方“强大汉帝国”的使者,请求觐见当地的统治者。
他们被安置在客馆,受到了礼貌但严密的监视。数日后,他们得到了这座城邦最高统治者——“卡鲁姆王”(虚构的玛雅城邦领主)的接见。
接见仪式在金字塔下的广场举行,场面宏大而肃穆。卡鲁姆王头戴华丽的羽冠,身披美洲虎皮,坐在玉石装饰的宝座上,周围是众多的贵族和祭司。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可可的浓郁气味。
刘敏依照汉礼,不卑不亢地呈上了带来的丝绸、瓷器和一面精美的铜镜作为礼物。他通过通译,转达了明汉王世子赵广的问候,并表达了希望建立友好往来、互通有无的意愿。
卡鲁姆王对汉人的礼物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尤其是那面能清晰映照人像的铜镜,令他爱不释手。他询问了北方汉帝国的情况,对汉人庞大的船只、强大的军队(通过商旅传闻得知)以及精美的物产感到惊叹。
然而,当刘敏试探性地提出希望建立更紧密的联系,甚至允许汉人商队在城内设立固定交易点时,卡鲁姆王的态度变得谨慎起来。
他与身边的祭司低声商议后,回复道:“远方的使者,你们带来的礼物和友谊,本王感受到了。羽蛇神教导我们接纳远客。”
“然而,特奥蒂瓦坎的荣光笼罩四方,贸易的规则由古老的盟约所定。你们的请求,关乎众多城邦的利益,非本王一人可决。你们可以在此交易你们带来的货物,但设立固定的据点……还需从长计议。”
接见在一种表面友好、实则保留的氛围中结束。刘敏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南方文明体系有着自己根深蒂固的秩序和排外性,他们对北方新崛起的汉人势力,充满了好奇,但也抱有深深的戒备。
使团在城中滞留了月余,刘敏及其属员尽可能多地收集信息:
城市的运作方式、社会等级、军事力量(注意到他们有使用黑曜石武器的重装步兵和弓箭手)、宗教信仰(尤其是活祭习俗,令汉使们深感震惊与不适)、农业技术(种植玉米、可可、烟草等)以及与其他城邦的关系。
他们发现,这个被称为“玛雅潘”(虚构的联盟名称)的城邦联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各城邦之间存在着竞争和纷争。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带着大量的见闻记录、绘制的地图以及有限的贸易成果(主要换取了可可、棉花和本地特产染料),刘敏使团踏上了归途。
南方石城的存在,证实了明洲并非只有蛮荒部落。一个拥有高度组织、独特文化和相当实力的文明体系,盘踞在南方。
这对于志在囊括整个明洲的明汉王国而言,既是巨大的诱惑,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帝国的开拓史诗,即将迎来与另一个异域文明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