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空气沉得像灌了铅,每吸一口都带着股土腥气,混着淡淡的阴煞,往人肺里钻。秦将军走在最前面,青铜刀劈向墙壁上渗出来的散煞,刀光 “唰” 地划过,黑煞像被割开的墨汁,瞬间散成缕,却没完全消失,又慢慢往刀身缠 —— 显然这墓道的煞比城隍庙的更浓,是聚了几十年的地脉阴。
江雪凝跟在李守一身后,手里攥着青铜令牌,令牌泛着的淡绿光往墙壁扫。通道壁上的聚阴纹比铜环、神像底座的更清晰,纹路像藤蔓似的绕着墙,每隔三步就有个 “结”,李守一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了点黑灰,灰里裹着的煞往他血印里钻,被血印红光瞬间弹开:“这纹是活的!每过一个结,煞就浓一分,周玄通肯定来过这儿,还加固了聚阴纹,不然不会这么凶。”
林九的声音从血印里传出来,带着点警惕:“小心脚下的石阶!我感应到阶缝里有‘引煞符’,是周玄通埋的,踩重了会炸煞,伤魂核!”
李守一赶紧放慢脚步,借着秦将军刀光的亮,果然看到石阶缝里嵌着淡黑的符纸,符纹和追魂幡残片上的引魄纹是一套的。张启明掏出根艾草枝,往阶缝里探了探,枝尖瞬间发黑:“是‘三阴引煞符’,专门吸三阴体质的魂息,雪凝,你离石阶远点心,别让符感应到你的血。”
江雪凝点点头,往通道中间挪了挪,刚走两步,令牌突然 “嗡” 地发烫,往通道尽头指 —— 前面的黑暗里隐约透出点天光,还飘着股熟悉的槐叶味。秦将军似乎也感应到了,刀速慢了点,脚步却没停,继续往前劈煞。
又走了约莫二十步,通道突然变宽,眼前豁然开朗 —— 是城隍庙的后院!之前他们只在前院和正殿探查,竟没发现通道直接连后院。后院比前院更破败,杂草长得比人高,草叶上都沾着点黑煞,风一吹,草秆 “哗啦” 响,像有人在暗处喘气。
“那是老槐树!” 江雪凝突然喊,指着后院中央的树 —— 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树皮裂得像老人的皱纹,枝桠光秃秃的,只有顶端挂着几根枯槐叶,正是前院那棵老槐的 “同胞树”,两棵树的根在地下应该是连在一起的,难怪前院槐树能引地脉阳。
树底下堆着些碎砖,砖堆里立着块断碑,碑面朝上,上面的字被青苔盖了大半,只隐约能看到 “江氏” 两个字。江雪凝走过去,指尖轻轻拂掉青苔 —— 青苔下的字慢慢显露:“江氏祖茔,光绪癸未年立”,和神像底座的刻字一模一样!
“是江家的祖茔碑!” 李守一蹲下来,血印红光往碑上探,碑身泛着淡黑,显然埋在这儿几十年,吸了不少地脉阴,“这碑应该是周玄通挖出来的,他想通过碑找祖墓入口,却没找到怎么触发。”
江雪凝想起爷爷说的 “江家的根要江家的血才能醒”,犹豫了一下,咬破指尖,将纯阴血往碑上滴 —— 血刚碰到碑面,突然 “滋啦” 响着渗进去,碑身泛出淡红的光,光顺着地面往树底钻!
只听 “轰隆” 一声,树底下的地面突然裂开道缝,缝越扩越大,露出石阶 —— 石阶泛着淡黑的阴煞,一直往地下延伸,深不见底,石阶壁上的聚阴纹和通道、城隍庙的纹完全连在一起,像张网,将庙、通道、祖墓缠成了一个整体。
“是祖墓入口!” 张启明惊喜地喊,掏出阳脉铜片往石阶上扔,铜片刚碰到阶面,就 “滋滋” 响着泛黑,“煞太浓了!比通道里还凶,最少聚了三代人的阴,周玄通就是借这阴气运养三魄夺魂阵,难怪阵能这么快熟。”
李守一往石阶下望,黑暗里飘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普通的香,是之前在城隍庙香炉里闻到的聚阴香!“周玄通来过这儿!他已经打通了庙 - 墓通道,用聚阴香引煞,把三魄阵的阵眼设在祖墓里!”
陈平安(之前守在正殿入口,见众人许久没动静,按约定跟了过来)刚走进后院,突然按住护徒杖,侧耳听:“你们有没有听到?墓道深处有声音,像是…… 甲胄碰撞声!比秦将军的声音还远,不是他!”
众人都安静下来,果然听到石阶下传来 “咚、咚” 的闷响,声音很轻,却很有节奏,像是有人穿着甲胄在慢慢走,离他们越来越近。江雪凝的令牌突然亮红,往石阶下指,显然是在预警危险。
林九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血印的红光也暗了点:“是护墓煞!江家祖墓一般会设‘阴护’,就是护墓者,有的是用先祖魂炼的,有的是用忠仆尸炼的,秦将军是外护,这里面的是内护!你们别主动攻击,护墓煞只伤外人,不碰江家后人,雪凝你走前面,用令牌镇煞,我们跟着你。”
江雪凝握紧令牌,深吸一口气,率先往石阶下走 —— 令牌的淡绿光往石阶壁扫,壁上的聚阴纹瞬间淡了点,阴煞也没再往她身上钻。李守一跟在她后面,血印红光往周围飘,帮张启明挡散煞;张启明则背着药箱,随时准备洒还魂草汤;陈平安断后,护徒杖的阳脉铜丝绷得紧紧的,盯着身后的黑暗。
走了约莫五十步,墓道突然变宽,出现个小平台,平台中央摆着个石桌,桌上放着个空的聚阴香盒,盒上刻着周玄通的记号 —— 是他常用的 “玄” 字!“周玄通刚走没多久!香盒还是热的!” 李守一拿起盒,指尖碰到盒壁,还能感觉到残留的煞,“他应该是去墓道更深处找三代合葬棺了,那才是阴基的核心。”
平台旁有个岔路口,左边的墓道飘着甲胄声,右边的飘着聚阴香的味。江雪凝的令牌往左边指,却又往右边晃,显然两边都有线索。“左边是护墓煞,右边是周玄通的路。” 李守一皱起眉,“分兵?还是一起走右边追周玄通?”
“一起走右边!” 江雪凝果断说,“护墓煞没主动攻我们,先不管它,周玄通找合葬棺是为了激活阴基,要是让他得手,三魄阵就彻底破不了了!而且阿力表哥可能被他关在右边的墓道里!”
众人都点头,刚想往右边走,左边墓道的甲胄声突然变响,还传来阵 “哗啦” 的锁链声 —— 是护墓煞被惊动了!江雪凝的令牌亮得更红,往左边指,像是在说 “护墓煞在拦什么东西”。
李守一刚想探头看,右边墓道突然飘来股浓香 —— 是聚阴香!香里裹着煞,往众人身上钻,江雪凝后颈的莲花纹突然发烫,眼前开始模糊,像是有幻象要出来:“不好!是聚阴香的幻象煞!周玄通在香里加了引魄粉,想引我的灵慧魄!”
墓道深处的甲胄声越来越近,右边的幻象煞越来越浓,众人被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秦将军突然走到左边墓道口,青铜刀劈向黑暗,刀光映出个模糊的黑影 —— 是个比秦将军矮点的护墓煞,手里握着锁链,正往右边墓道指,像是在示意他们 “右边有陷阱,跟我走”。
“护墓煞在帮我们?” 陈平安愣住了,护徒杖的铜丝也放松了点。李守一看着江雪凝越来越白的脸,咬牙决定:“跟护墓煞走!先避过幻象煞,再找周玄通!雪凝,你用令牌稳住魂核,别让幻象引走灵慧魄!”
江雪凝点点头,跟着秦将军往左边墓道走,护墓煞在前面带路,锁链 “哗啦” 响,却没伤他们。墓道深处的幻象煞还在飘,右边传来周玄通的冷笑:“李守一,你们逃不掉的!灵慧魄我要定了,三阴炉鼎也跑不了!”
众人跟着护墓煞往深处走,甲胄声、锁链声、冷笑声混在一起,墓道壁的聚阴纹越来越亮,阴煞也越来越浓 —— 他们知道,下一章的聚阴香幻象陷阱已经在等着他们,而护墓煞的真实目的、周玄通的阴谋,都将在墓道深处慢慢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