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想啊,程处辉他不是傻子,他敢说天花是小病,这说明了什么?”
李世民一愣。
“说明什么?说明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不!”
孙思邈眼中光芒大盛。
“说明在他眼里,天花真的就是一种可以轻易解决的小病!”
“这说明,他有解药!他一定有解药!”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李世民的怒火瞬间被浇灭。
他猛地转向还跪在地上的杨公公,声音都有些颤抖。
“杨公公,那混小子……除了这些混账话,还给了你什么东西没有?”
杨公公被问得一愣,连忙从怀里掏摸起来。
“回陛下,有的!有的!”
他想起来了。
“就在奴才要走的时候,王爷随手扔给奴才一个酒坛子,还有一封信。”
“他说……坛子里就是解药,信里是备用的法子。”
说着,杨公公双手将一个半人高的酒坛和一封信呈了上来。
“快!拿给孙神医!”李世民急道。
孙思邈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酒坛,拔开泥封,一股从未闻过的药味扑鼻而来。
他又急忙拆开那封信,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内容却简单粗暴。
“牛痘接种法……”
“若此法不及,可用青霉素……”
孙思邈看着信上的内容,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拿着信纸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不敢相信,让无数人闻之色变的绝症天花,其治疗之法,竟然会如此简单。
震撼!
他行医一生,救人无数,自问对天下疑难杂症了如指掌。
可今天,他几十年来建立的医学认知,被这封信彻底颠覆了。
“牛痘……接种?”
“青霉素?”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完全无法理解。
“孙神医,这……这法子可行?”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急切,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孙思邈猛地回过神。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
“陛下,恕臣直言,这信上所写的牛痘接种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不解。
“以牛身上的痘,种于人体?这……这简直是将人视同牲畜!”
“稍有不慎,非但不能治病,反而可能引来新的疫病!臣……臣不敢!”
他不敢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去赌一个如此荒诞不经的法子。
李世民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眉头紧锁,看向孙思邈。
“那坛子里的药呢?那混小子不是说坛子里就是解药吗?”
“陛下,那药液成分不明,气味古怪,臣从未见过。”
孙思邈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在没有验明药性之前,臣绝不敢轻易给病患使用。”
“医者仁心,人命大于天,万望陛下明察!”
李世民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盯着孙思邈,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半人高的酒坛。
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
良久,李世民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孙神医,朕问你,程处辉那小子,以前可曾让你失望过?”
孙思邈一愣。
“这……”
“水泥,你当初也说不可能。”
“曲辕犁,你当初也觉得是异想天开。可结果呢?”
李世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哪一件,不是颠覆了你们所有人的认知?”
“他虽然混账,虽然气人,但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李世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朕相信他!”
“现在,朕命令你,就按照他说的去办!”
“先用坛子里的药液,去找几个病情最重的天花病人!给他们用药!”
“至于那什么牛痘……先给朕找几头牛来!”
“朕倒要亲眼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世民的话掷地有声。
孙思邈心头大震,他知道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虽然满心疑虑,甚至觉得皇帝是在胡闹,但君命难违。
更何况,李世民的话也点醒了他。
程处辉过往的种种神奇事迹,确实让人无法用常理来揣度。
或许这一次,他又将创造一个奇迹?
“臣……遵旨。”
孙思邈最终还是躬身领命,只是心里依旧充满困惑。
用牛痘治病,为什么要先在牛身上做实验?
这逻辑他实在是想不通。
……
几天后,南诏王府。
程处辉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就在这时,李世民带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王府门口。
“皇姐!”
一声清脆的呼喊,晋阳公主朝着从屋里闻声出来的李丽质扑了过去。
“兕子,慢点跑!”
李丽质连忙蹲下身,一把将妹妹搂进怀里,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李世民看着两个女儿亲昵的样子,板着的脸也柔和了几分。
他对李丽质说道:
“丽质,兕子这几天总念叨你,朕就带她过来住几天,你帮朕照看好她。”
“父皇放心,女儿省得。”
李丽质笑着应下。
安顿好女儿,李世民便背着手,径直走向院子里那个还在装死的程处辉。
“你小子,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啊!”
李世民的声音里带着一股酸溜溜的火气。
“长安城都快被天花闹翻天了,你倒好,躲在这里晒太阳,逗小狗!”
程处辉这才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瞥了李世民一眼。
“岳父大人,您这话说的可就没良心了。”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解决方案我不是给你了吗?”
“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孙神医一代神医,难道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朕气的不是这个!”
李世民一屁股坐在程处辉对面的石凳上,眼睛瞪着他。
“朕气的是你这个态度!你这个挤牙膏的德行!”
“每次!每次都是火烧眉毛了,你才不情不愿地把你的那些宝贝疙瘩掏出来!”
“从水泥到曲辕犁,再到这次的天花解药!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好东西?!”
李世民越说越气。
“你是不是非要等朕哪天急死了,你才肯一次性都拿出来?!”
面对李世民的咆哮,程处辉却是一脸的淡定。
他给李世民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
“岳父大人,息怒,息怒。您以为我这是藏私,故意吊您胃口呢?”
“难道不是?”
李世民没好气地反问。
“当然不是。”
程处辉的表情难得地正经了起来。
“岳父大人,我这叫科学发展观,懂吗?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淡。”
“大唐现在,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娃娃。”
“您一下子让他去跑马拉松,你信不信,他不是被累死,就是直接散架了?”
“任何变革,都必须循序渐进。”
“一下子拿出太多超越时代的东西,打破了原有的社会平衡。”
“那不是发展,那是捧杀,是自取灭亡!”